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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丝


“你可以现在看一下吗?”


大婶笑着问我,我拿出信纸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当我发现时,已经坠入了爱情的陷阱……”完全看不懂到底在写什么,不像是信,有点像是诗。


“怎么样?是不是一首好诗?这是我女儿写的,她想当作词家。你不觉得她很有才华吗?”


“是,是啊……”我笑着敷衍道。


“可不可以用于你下一首曲子?”


“这……”饶了我吧。


“我想也不太适合。”


听到她不再坚持,我松了一口气,但我高兴得太早了。


“她写的是女孩子纯洁的恋爱,所以和你的形象不太符合。但是,麻衣子和你是同一家经纪公司吧?你不觉得和她的感觉很吻合吗?你可不可以带给麻衣子,问她合不合适?可以把问她的结果直接回复我,也可以通过真知子告诉我。”


麻衣子是去年踏入歌坛的师妹,她的歌细腻地刻画了女生为恋爱烦恼的心情,所以很受十几岁女生的喜爱,但眼前的大婶要我回复她,实在太强人所难。


“我做不到。”


“为什么?我并不是要求她一定要唱,只是希望你问一下麻衣子觉得怎么样而已。”


“但是……”既然这样,她可以自己寄给麻衣子啊。


“小宏,那你就代为转交一下嘛。”


真知子阿姨插嘴说。


“你也不是靠你自己的努力成为歌手的,因为有大家的支持,才有今天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帮别人一下呢?想当年为了照顾你和你姐姐,我吃了不少苦。因为姐姐的关系,我被迫解除婚约,真的想一死了之。当时,是这些‘棉帽子会’的姐妹支持了我,因为有她们的支持,你才能够长大成人。”


我只能收下了。因为真知子阿姨一直单身,在食堂工作,照顾我和阿姐整整五年,即使她每天晚上不是唱摇篮曲,而是不停地咒骂阿母也一样。


“太好了,我女儿一定很高兴。”


“小宏,谢谢你。我们等一下要开例会,你可以回家了。要好好加油,小心别感冒了。”


进门的时候一直把我拉进来,离开的时候却是我独自走去玄关。


不知道是否因为很少被抱、整天一个人的关系,我遥远的记忆都是关于天空,在我懂事之后,也整天仰头看天空。我想去那里。每次仰望天空,这种隐约的想法就变成了强烈的愿望。


小学二年级,在阿母出狱前不久的某一天,我像往常一样仰望着天空。蔚蓝的天空中,有一道白色的飞机云,我觉得那是一条云做成的绳子,幻想着有一天,那条绳子降落,把我带去另一个世界。


那天晚上,我悄悄告诉阿姐这件事,她对我说:“那不就是芥川龙之介的《蜘蛛丝》吗?”原来除了我以外,也有人希望有绳子从天而降。我很想看那本书,请阿姐帮我从图书馆借了回来。阿姐为我借了绘本,让我更容易理解内容。


绘本中完全没有蓝天,一下子就出现了地狱。蜘蛛丝从天而降,出现在在地狱挣扎的男人面前。男人生前救过那只蜘蛛,所以释迦牟尼对他展现了慈悲。


那不是云,是蜘蛛啊,而且是蜘蛛丝。很难顺着蜘蛛丝爬上去,更何况一扯就断了,可飞机云也会断。但是,想要逃离这里的想法越强烈,蜘蛛丝应该也会越牢固吧。


蜘蛛和云,这两个词的发音相同,也同样都在地狱。


我开始喂野狗吃面包,希望得到释迦牟尼佛的慈悲,开始等待蜘蛛丝从天而降,但阿姨发现野狗开始在家赖着不走后,狠狠骂了我一顿。


回到家后,阿母说她不能去参加宴会了。


“因为我临时要帮别人代班,所以,你一个人去吧。”


阿母在连接白纲岛和相邻的鱼崎岛的渚渡船码头工作。


“那我也不去了。”


“阿宏,这怎么行?这样会给的场和公司的人添麻烦。”


“和我没关系啊,我根本没理由要帮他,而且以前还一直被他欺负,我临时爽约,心情反而更畅快。”


阿母难过地皱起眉头。


“阿宏,你这么善良,怎么会说这种话?你当歌手应该不是为了报复吧?”


“好,我去总可以吧。”


“谢谢,虽然阿母没办法亲眼看到,但可以想象你受到大家欢迎的样子。”


于是,我只好开着阿姐的车子,独自去参加宴会。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是为了报复,只是一心想要离开这座岛屿。所以,高中毕业进入大阪一家经销运动用品的公司后,我就碌碌无为、胸无大志地过日子。因为阿姐留在岛上,所以我也不必担心阿母的事。


每年员工特卖时,我会买POLO衫寄回去给她们,阿母每次都会开心地打电话向我道谢,叫我多注意身体。


我的工作主要是送货。我和比我年长五岁的前辈坐上货车,去各家签约门市送货。虽然我在进公司的同时考取了驾照,但公司不可能让我这个在离岛长大的人在大阪的路上开车,所以每次都是由前辈开车,我整天坐在副驾驶座上,仰头看着天空哼歌。有一次,前辈对我说:


“你唱歌很有味道。”然后,他把亲戚大叔送给他之后一直塞在壁橱里的旧吉他送给我。这是我第一次被人称赞,开始废寝忘食地练吉他,只不过在公司宿舍的旧公寓练习会吵到邻居,所以每次都去公园。


在天空下弹吉他唱歌,身心都获得解放。


即使想起阿母,也完全不会想到她犯过罪。


从第二年开始,在我练习弹唱时,渐渐有人聚集。有一天,一个经纪公司的星探问我:


“有没有想过不是在天空下,而是在天空上唱歌?”


云丝降落在我的面前。


我比的场指定的时间晚了五分钟抵达宴会会场所在的南町市民中心,却完全没看到任何宾客。“这里,这里。”的场从通往礼堂后门的通道走了出来,把我带去后台。


会议桌上堆满了签名板。


“宴会三点开始。因为我想请你签名,所以才跟你约了两点。这些签名板要发给今天来参加的人每人一张。”


“有五百张吗?”我果然不应该来这里。


“动作快的话,一下子就签完了吧。在向别人炫耀见过你时,比起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有证据的话应该更高兴吧。开店的人搞不好会把签名板挂在店里,也可以达到宣传效果啊。”


怎么可能?


“另外,可不可以请你唱歌?”


“不好意思,这违反了我和经纪公司之间的合约。”我在这件事上果断拒绝了。


“那就算了。你能来就已经够给面子了,但签名板就麻烦你了。”


的场说完,匆匆跑走了。


我机械式地开始签名,十五分钟就签完了五百张。


回到大厅,发现礼堂门口放着一排花篮,岛内外主要往来客户的公司都送了花篮,但我看到了麻衣子和杉田大作的名字。的场正在接待柜台前。


“那两个花篮是?”


“我传真去你的经纪公司,说这次邀请你以嘉宾的身份参加故乡白纲岛举行的宴会,可不可以请麻衣子和杉田大作说几句话,作为意外惊喜。结果经纪公司说,请他们说话可能不太方便,但分别以他们两个人的名义送了花篮。”


“为什么做这种……”


“不必担心,麻衣子是你的师妹,杉田大作虽然是大牌歌手,但已经过气了,你根本不需要害怕。已经有来宾陆续抵达了,大家看到花篮,都觉得你很了不起,对你刮目相看。那些老头子虽然听不懂你的歌,但看到杉田大作也送你花篮,就会对你刮目相看。至于麻衣子,我是她的歌迷,所以就搭一下顺风车。”


不要乱来!


这句话几乎冲到了喉咙口,但刚好有来宾走到柜台前,我转身离开了。


岛上的事也就罢了,都怪我自己要回来。但为什么要闯入我的世界?那不是你可以随便开口拜托的世界。你只要活在自己的世界不就好了吗?因为对你来说,这座岛屿并不是地狱。


你根本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努力,饱尝了多少辛酸,才终于走进对面的世界。


虽然被星探相中,但我并没有立刻踏入歌坛。我抓住云丝后,向公司辞职,来到了东京。我没有告诉经纪公司,阿母犯过罪。如果身上背负太多负担,云丝就会被扯断。即使没有这些负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爬到顶端。


发声练习、吉他特训、作词、作曲……我废寝忘食地努力,付出了心血和汗水,两年后,终于以黑崎宏高的名字踏入歌坛。这是经纪公司的老板帮我取的名字。


经纪公司的履历上并没有公布我的出生地。


宴会开始了。的场的父亲的场董事长走上舞台致辞。


“各位好,请容我在此对各位莅临的场铁工厂创业五十周年的纪念宴会表达由衷的感谢。”


他简单介绍了的场铁工厂的历史,服务生把香槟送至宾客手中。


“接下来要请各位干杯,但在此之前,要宣布一个特别的好消息。今天我们邀请了白纲岛诞生的超级明星黑崎宏高——也就是几贝宏高——以特别来宾的身份参加这场宴会。”


会场内响起如雷的掌声,的场催促我上台,站在的场董事长旁边。我不是只是普通来宾吗?


“回想起来,二十年前,宏高家发生了惨剧。”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现在为什么要提那件事?的场董事长没有看我一眼,把这件事当成众所周知的事实,但一些小孩子和看起来像是从岛外嫁来的人在窃窃私语,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照理说,发生了这种事,宏高一家人会被岛民赶出岛的,但是我们没有这么做,而是伸出援手,尽力援助他们。”


他们做了什么?我努力吞下体内涌出的胃液。


“因为,宏高他们是我们的家人,这并不是以个人为单位的家人,也不是以南东町这个小地区为单位,而是包括今天聚集在这里的各位在内,整个白纲岛的居民都是一家人。”


“没错!”有人举起手附和。拜托,我怎么可能和你们是一家人?


“宏高可以随时回到故乡,向我们家人取暖。遇到困难时,可以随时找我们帮忙,因为我们永远支持你。请各位今后继续支持白纲岛的两大支柱黑崎宏高和的场铁工厂更上一层楼。干杯!”


我走下舞台,把没有喝过的香槟放在附近的桌子上,准备直接离开。


“宏高,你长大了。你还记得我吗?”


那一桌的大叔叫住了我。我完全不认识他。的场走了过来。


“这位是渚渡船的老板,你妈出狱后,就是他给了你妈一份工作,是你家的恩人。”


“哦……你好。”


“你妈工作很认真。之前我对她说,你儿子现在是大明星,别再那么辛苦,可以享享清福了。她说,她喜欢这份工作。帮了我很大的忙。你要好好孝顺你妈。”


我很想甩开他放在我肩上的手。


阿母出狱后,就在渚渡船当清洁员。二十年来,她每天打扫沾了晕船客人的呕吐物、大叔的痰和咬过的口香糖的渡船地板。除了身为杀人凶手的儿子,阿母的工作也成为同学欺负我的原因。


“你们家的什锦烧会加口香糖吗?”


小学四年级的某天午休时,住在渡船码头的同学突然这么问我。


“不,和大家一样,只加高丽菜、豆芽菜、猪肉、面条和鸡蛋。”


“用铲子吗?”


“对,比起装在盘子里用筷子吃,用小铲子直接在烤盘上热热地吃更好吃。”


“哇,好脏啊。喂,大家听好了,他家都用他妈拿来铲渡船码头地上口香糖的小铲子吃什锦烧。”


其他同学顿时纷纷调侃我。


“我看到他妈趴在地上用小铲子铲口香糖,真的好脏啊。没想到他妈还向我打招呼,叫我和阿宏当好朋友。”


“阿宏,你今天的点心是口香糖哦。”


这时,的场也一起加入。


“口香糖还算好的,上次我还看到他妈在公园捡狗屎。”


阿母每天清晨,天色才蒙蒙亮时,就去附近的公园打扫。并不是出狱后规定她要做这些社会服务工作,而是阿母主动想要这么做。我对这件事厌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