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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彼得勋爵虚张声势

“这对我来说倒是第一次。”彼得勋爵说,他坐在一辆出租车里,透过后窗看着后面跟着的另一辆出租车,“被警察跟踪。不过他们还挺乐在其中的,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妨碍。”


他在心中反反复复地盘算着现有的证据。不幸的是,所有对安·多兰有利的证据,同时也对她不利——当然,她写给普里查德的那封信除外。见鬼的彭伯西。现在所能盼望的最好的情况,就是能让这姑娘避免出席公开审判,并得到一个“未能证明有罪”的判决。即使她被无罪释放——即使她没有因谋杀罪而被起诉——人们永远都会怀疑她。这个案子既不能简单地通过逻¼推理,也不能通过鉴定什么沾血的指纹来判决。它只会是这样一种案子:律师对案情大肆辩论,然后十二个遵纪守法的好人会判断其中的感情因素。假设能够证明他们之间的关联——曾经有人看见这两个人在一起吃饭,诸如此类的事情,或许可以证明他们后来发生了争执——可是接下来呢?陪审团会接受争执这样一个原因吗?他们是否会认为他们事先就有预谋——甚至认为是两个恶人吵翻了脸?而他们对这么一个姑娘又会有什么看法呢?她如此淡漠、阴郁,说话口齿不清,从来没有交过什么真正的朋友,一旦爱上一个人,又会如此笨拙而意图明显地试图抓牢那个人,作出那么卑微而凄惨的牺牲。


彭伯西的情况也一样——但是更容易理解一些。彭伯西家境贫寒,却愤世嫉俗,他遇见了这个将来可能会腰缠万贯的姑娘。作为一名医生,他不会不明白,这个姑娘对激情的渴望使她非常容易受骗。所以他开始执行他的计划——虽然对她深感厌倦——一边对别人严守秘密,直到他看明白事情的走向为止。后来出现了老将军——了解到遗嘱的真相——抓住了一个机会。再后来,令人沮丧的是,罗伯特……陪审团会这样看吗?


温西将头探出车窗,让司机开去萨维尔。他们到达之后,他把姑娘交给衣帽间的侍者。“我要上楼换一下衣服。”他转过身,高兴地看到跟踪他的侦探正在入口处与看门的警卫争吵。


本特事先接到了电话通知,现在已经准备好了他主人的衣服,等在那里。温西换好衣服,又穿过了大厅。侦探安安静静地在那里等候。温西笑了起来,给他递上一杯酒。


“我实在没有办法,大人。”侦探说。


“当然。那么您叫那个硬领子的家伙过来替班了?”


“是的,大人。”


“希望他能赶紧。再见。”


他又回到他的同伴身边,两人一同走进餐厅。她穿着一身一点儿也不适合她的绿色衣服,看上去实在是平淡无奇。但是她是个有个性的姑娘,与她相处,他丝毫不以为耻。他把菜单递给她。


“吃什么呢?”他问,“龙虾配香槟?”


她冲他大笑起来。


“玛乔丽说您是美食方面的专家,可是我不相信美食专家会点龙虾配香槟。而且我也不太喜欢吃龙虾。他们这儿一定有什么拿手菜吧,对吗?我们就吃那个好了。”


“这种想法是对的。”温西说,“我来为您点餐吧。”


他叫来了领班,非常专业地提了几个问题。


“穆斯噶拉牡蛎——一般我是不喜欢熟吃牡蛎的,但是这道菜实在做得好,以至于人们可以为此放弃自己的偏好。带着壳炸的,多兰小姐,再配一点儿切成丝的培根。我们要不要试试这个?——汤嘛,一定要来一道乌龟汤。鱼呢——噢,鳎鱼脯就很好,就那么一小口,就好像是开场白同主题之间的小小连字符号。”


“听上去非常棒。那么主题是什么呢?”


“我提议来一道烤雉鸡配拜容土豆。再来一道沙拉,促进消化。还有,服务员——沙拉一定要弄得干一点儿,非常脆。最后再来一份冰淇淋蛋奶酥。请把酒单给我。”


他们聊了起来。褪去了戒备的外衣,她说话时的态度其实非常令人愉快,虽然她的看法可能有点儿过于直白和激进,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都不会成为问题。


“您觉得罗曼尼康蒂酒[1]怎么样?”


“我对葡萄酒不太了解。这个还不错,不太甜,有点儿像苏特恩白葡萄酒[2]。有一点儿——嗯——粗糙。但是粗糙而不失厚重——跟切尔西的聚会上人们总爱喝的那种可怕的基安蒂葡萄酒[3]完全不同。”


“您说得不错。这一瓶还没有完全酿好,但是已经颇为醇厚了——再过十年,这酒就完美了。这是一九一五年的。好吧,服务员——把这个拿走,给我换一瓶一九〇八年的。”


他凑近他的女伴。


“多兰小姐——我可以无礼地说一句吗?”


“怎么了?”


“不是艺术家,不是波希米亚风格的人,不是专职人员——不是芸芸众生。”


“您神神秘秘地都说了些什么呀?”


“对您来说,这样的一个人会非常欣赏您的。您瞧,我退回去的那瓶葡萄酒——它不适合那种爱吃龙虾配香槟的人,也不适合年纪太轻的人——它太过厚重和粗糙。但是它很有内º。您也是这样。只有相当有经验的味蕾才能品出来。但是您和它有一天都会等到慧眼识珠的人。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您这样想吗?”


“是的。但是您的男人不会是您一直在期盼的那种。您一直都希望有个人来控制和教导您,是不是?”


“嗯——”


“但是您会发现,您其实更有头脑,而他会以此为荣。您会发现这个人非常可靠、非常和善。这样的关系会发展得极其顺利。”


“我不知道您还是位预言家。”


“但我确实是。”


温西从侍者手中接过那瓶一九〇八年的葡萄酒,一边越过姑娘的头顶看向门口。餐厅经理正领着一个衣领坚挺的男人走进餐厅。


“我就是个预言家。”温西说,“听着,接下来会发生一件非常令人厌烦的事——嗯,已经来了。但是您别担心。尽管喝您的酒,相信我。”


经理已经把那个男人带到他们桌边——是帕克。


“啊!”温西高兴地说,“请原谅我们没有等你就先开始了,老兄。坐吧。我想你认识多兰小姐。”


帕克鞠了一躬,坐了下来。


“您是来拘捕我的吗?”安问。


“只是想请您跟我去一趟苏格兰场。”帕克亲切地微笑着说,一边摊开了餐巾。


安脸色苍白地看了看温西,喝了一大口酒。


“不错,”温西说,“多兰小姐有许多事要告诉你。吃完饭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谈。你吃点儿什么?”


帕克没有多想,点了一道烤牛排。


“我们在苏格兰场还会碰到别的朋友吗?”温西继续问道。


“也许。”帕克说。


“好吧,开心点儿!你都耽误我吃饭啦,真残忍。嘿,服务员,什么事?”


“对不起,大人。请问这位先生是帕克探长吗?”


“是的,是的。”帕克说,“什么事?”


“有您的电话,先生。”


帕克离开了餐桌。


“没关系的,”温西对姑娘说,“我知道您是清白的,而且我一定会照顾好您。”


“我该怎么办?”


“说实话。”


“听上去好傻。”


“他们早就听过无数比这傻得多的故事了。”


“但是——我不想——不想变成那种——”


“这么说,您仍然爱着他喽?”


“不是!——可我希望我不用这么做。”


“我坦白跟您说吧,我认为现在嫌疑就在您和他两个人身上。”


“这样的话”——她咬紧牙关——“他只能罪有应得了。”


“感谢上帝!我还以为您会摆出高贵的自我牺牲的无聊姿态来呢。您知道,就像那种三流故事里的人,在##第一章他们高贵的动机就被误解,使得好几十个人都因为他们的悲惨遭遇而忙乱,直到最后一两页,家庭律师才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


帕克接完电话回到桌边。


“稍等一下!”他凑到彼得耳边说。


“什么?”


“听我说,这事很尴尬。乔治·芬迪曼——”


“怎么?”


“我们在克勒肯维尔找到了他。”


“克勒肯维尔?”


“不错,他一定是坐汽车晃回来的。他现在就在那儿的警察局。事实上,他是去自首的。”


“我的老天!”


“他承认他谋杀了他的祖父。”


“他真是个恶魔!”


“确实是件讨厌的事。当然,我们会进一步调查。我想也许应该把对多兰小姐和彭伯西的调查推迟一下。顺便问一句,你跟这姑娘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等一会儿再解释给你听。听着——我会把多兰小姐送回玛乔丽·菲尔普斯家,然后就去找你。我可以向你保证,她不会跑的。反正你也派了一个人跟着她了。”


“是的,我很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芬迪曼从各种角度来看都是个怪人。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他太太了。”


“好的,你去吧,我会去找你的——大概等三刻钟吧。地址呢?噢,好的。很遗憾你吃不上晚餐了。”


“这一天可真够忙的。”帕克低声埋怨,然后离开了餐厅。


乔治·芬迪曼脸色苍白,带着疲倦的微笑迎接他们的到来。


“嘘!”他说,“我已经跟他们都说了。他睡着了,别吵醒他。”


“谁睡着了,亲爱的?”希拉问。


“我不能把他的名字说出来。”乔治狡黠地说,“他会听到的——哪怕他睡着了——哪怕我们说得很轻。但是他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所以我趁着他打盹的时候,赶紧跑来告诉他们。”


苏格兰场的警长趁着希拉看不见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他招供了吗?”帕克问。


“是的,他坚持要自己写。给您。当然……”警长耸耸肩。


“没关系,”乔治说,“我自己也要睡觉了。你知道吗,我整整看了他一天一夜。我要上床睡觉了。希拉——该睡觉啦。”


“是的,亲爱的。”


“我估计我们今天晚上得把他留在这儿了。”帕克嘟囔道,“给他找过医生吗?”


“我们已经去找了,先生。”


“好吧,芬迪曼太太,我觉得您最好把您丈夫送到这位警官指示您去的房间,这是最妥当的做法。等医生一到,我们就会请他去找您。如果他愿意请他自己的医生来,也可以。您希望我们找谁?”


“我想彭伯西医生有时会给他看病。”温西忽然插嘴道,“为什么不找他来呢?”


帕克不情不愿地叹了口气。


“好主意。”他同意道,走到电话旁。乔治笑嘻嘻地看着希拉将手臂搁在他的肩膀上。


“累,”他说,“好累。上床吧,好姑娘。”


一位警官为他们打开门,他们一起往外走。乔治几乎将整个身子都挂在希拉身上,两只脚趿拉着。


“我们来看看他的证词。”帕克说。


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有许多墨点和涂改之处,字句也是颠三倒四的。


我趁他睡觉的时候赶紧作出这份声明,因为如果我再等一会儿,他就要醒过来了,会阻止我的。你们也许会说我受到了煽动教唆,但是他们不会理解的是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给我的祖父服用毛地黄苷从而谋杀了他。我是直到看见瓶子上的名字才想起来的,但是从那时起他们就开始找我,所以我知道一定是他干的。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开始到处跟踪我的原因,但是他非常聪明地误导了他们。在他醒着的时候。我们昨晚一直在跳舞,所以他累了。他叫我把瓶子砸碎,让你们不会发现它,但是他们知道我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他非常狡猾,但是如果你们赶快跑到他那里,他还在睡觉,你们就可以把他捆在椅子上,将他扔到坑里去。这样我就能睡觉了。


乔治·芬迪曼


“可怜的家伙,完全疯了。”帕克说,“我们不能太把这当回事。他对你说什么了吗,警长?”


“先生,他就这么走进来,说:‘我是乔治·芬迪曼,我来告诉你们我谋杀我祖父的事情。’于是我就向他提问,他胡说八道了老半天,接着向我要了纸和笔写了这份声明。我认为应该拘留他,并且给苏格兰场打了电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