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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量死亡


说着说着,学长就陷入了莫名其妙的自恋之中,在自恋这件事上学长真是无人能及,我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才好,只能连连点头,含糊其词地附和他的话。


“熨仔在那个女校教英语,事情发生在他当老师的第二年。那时,可能是出于老师的奉献精神,他主动提出对考生进行个人辅导,帮她们讲解习题,答疑解惑。”


“个人辅导?”


“就是在上课和辅导班之外,对那些备考的学生进行单独辅导。当然,都是免费的。”


“他一定很辛苦吧,肯定有很多人想参加这种辅导。”


“哎呀,你怎么又抢我的话?不过,你又猜对了。熨仔的想法过于天真了,他以为不会有很多人想参加辅导,因为那所学校的风气比较轻松自由,不是特别注重升学应试。而且,外面已经有很多辅导班可供选择,那些努力备考的好学生早就去补习了,剩下的学生不会有几个愿意来参加他的个人辅导。然而,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那所学校是女校啊!”


“他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特别受女生欢迎这件事,对吧?”


“起初,来参加个人辅导的只有一两个人,熨仔非常耐心细致地为她们答疑。订正完作业后,还在她们的本子上仔仔细细地写下评语,比如‘又犯了和上次一样的错误哦’‘这次进步很大’之类的,而不是按常规在本子上盖一个‘优秀’或‘良好’的印章就完事。可是,没想到,他的这个做法为他埋下了祸根。”


“是不是那些学生再交作业的时候,在老师的评语后面又写了一些回应的话?然后,他又认真地回复了她们,就这样像投接球一样有来有往,久而久之……”


“你小子还真敏锐!就是这样。熨仔万万没想到,老师的评语和学生的回复渐渐成为类似于交换日记的形式,而且,这件事传到了其他学生耳中。”


“于是,学生们蜂拥而至,想参加熨斗谷老师的个人辅导,因为这样就能得到老师的私人评语了。”


“没错。不过当时熨仔年轻热情,只要时间和精力允许,他对每一个参加辅导的学生都一视同仁,认真对待。但是,学生数量超过十个人之后,应对起来就很勉强了。有一天,一个叫由美的学生找到他,表示希望参加个人辅导,但是那时参加辅导的已经有十几个人了,熨仔实在应接不暇,所以你猜猜,他怎么对由美说的?啊,我先声明一下,由美这个名字当然是假名。”


“他是不是满怀歉意地拒绝了由美的请求?而且,不仅如此,他还建议她去找其他英语老师辅导?”


漂撇学长一脸严肃地举起双手。“你太厉害了!连细节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佩服佩服!那下面的发展你自己说吧。”


“我只能想象一下。恐怕由美听了熨斗谷老师的话之后,深感屈辱,她其实不是为了备考才来找他的,她只是想得到老师的私人评语,体会一把交换日记的感觉。没想到老师不仅不同意,还想把她推给其他老师。”


“没错、没错。后面的发展就进入了我无法理解的领域,只能说女人心,海底针啊,而且这个针会扎人!”


“虽然‘由美’是假名,但她是登场的学生中唯一一个有名字的,所以她应该就是造成熨斗谷老师被开除的原因吧?”


“正是。由美原本是个朴素老实的女生,却突然开始对熨仔死缠烂打,而且不是在校内,而是在校外。她不知怎么查到了熨仔的住址,天天跑到他家门口等着他。就这样,由美一点一点侵入了他的私人生活。”


“而熨斗谷再稳重认真,也是个男人啊……”


“被一个女生如此主动地追求,他也很难保持理智吧。他和由美在一起了的消息眨眼间就传遍了校园,校长找到熨仔问话,最后他不得不选择辞职。还好校方没有给他开除处分,而是让他主动辞职了。”


“依熨斗谷的性格,虽然是对方勾引他,但是一旦发生关系,他就会负责到底。所以,他是不是向由美求婚了?”


“呵呵呵,你猜对太多次,我已经不感到吃惊了。对,没错,他提出等由美毕业后就和她结婚,但是……”


“但是由美却根本没这个打算,转身就把熨斗谷甩了。”


“……你连这层发展都能想到!我简直要给你跪下了。那么,既然你明白了,就给我讲讲由美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啊?”


“这个结果也不是特别出乎意料吧。”


“不出乎意料吗?但是我听熨仔讲到这里的时候都惊呆了,可以说这是整个故事里最让我惊讶的部分。由美是喜欢他的吧?被熨仔拒绝加入辅导,不能和他‘交换日记’,她无法控制对老师的爱意,才会主动出击的吧?然而,当熨仔求婚的时候,她却毫不犹豫地拂袖而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呢?”


“学长,由美的心理真有这么难懂吗?”


“不是难懂不难懂,而是觉得她的做法不可理喻。你不觉得吗?”


“学长,你讲这个故事就是为了用实例证明女校有多么恐怖,是不是?”


“是啊。一个好男人不仅丢了工作,还被践踏了感情,这也太倒霉了吧。可见女校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还不够恐怖吗?”


“学长,刚才你自己也说过,姑且不论个体,形成团体的女生是最恐怖的。对,你说的没错,这就是女校之所以恐怖的理由,是从众心理导致的。”


“从众心理?可我说的是由美的个人行为让我难以理解啊。”


“由美其实并不喜欢熨斗谷。”


“什么?怎么可能?你别瞎说……”


“她对熨斗谷根本没有什么炽烈的爱意,如果你不明白这一点,就不会理解她的种种言行。”


“可是,如果她不喜欢熨仔的话,当初为什么要……”


“当然,她可能多少也觉得这位老师很有魅力,但是她并不打算和他谈恋爱,或者产生亲密关系。她之所以希望和老师‘交换日记’,是因为这是当时学校里的潮流。”


“潮流?”


“就是一种时尚,比如一段时期社会上流行某种款式、某种颜色,大家就一窝蜂地追捧。就是这个意思,你懂吗?由美生怕自己落后于潮流,所以才希望参加熨斗谷办的个人辅导。事情就这么简单。”


“但是,熨仔拒绝了她……”


“所以她就恼了,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其他同学都能参加,为什么只有我被拒绝了。当然,熨斗谷并没有其他意思,他只是因为时间不够才拒绝她的,但是他没想到青春期的女生很容易在这种事上钻牛角尖。对由美来说,把她推给其他老师就等于彻底否定她的个人价值,因此她才会主动出击,做出种种过激的举动。她就是想证明自己绝不比其他女生差而已。”


“她、她到底要向谁证明啊?”


“首先,她要向其他参加了熨斗谷个人辅导的女生证明自己的价值。由美会觉得其他人都在暗中嘲笑她,认为她被拒绝是因为老师不喜欢她。其实,别人也不一定真的这样说她。”


“这、这不是被害妄想吗?”


“由美深信只有自己被排斥、被嘲笑,心灵备受折磨,最后她只能选择极端手段证明自己的价值。所以,与其说是向别人证明什么,倒不如说她想向自己证明。对由美来说,作为女性的价值才是放在第一位的,至于熨斗谷怎样,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你别说了,你越说我越害怕。下个月我还怎么站上讲台啊!”


“学长,你没问题的,你又没那个本事让女生神魂颠倒。”


“也是。喂,你太失礼了!我各方面都不输给熨仔啊。跟你说实话吧,我接受代课老师任命的那一天,校长再三叮嘱我,说如果学生知道新来的老师是年轻的单身男性,一定会有想法,要求我时刻谨言慎行。一旦出现师生恋之类的风言风语,校方绝对不会站在教师这一方。校长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轻描淡写,眼神却毫无笑意,太可怕了。”


“没想到学生时代无所畏惧的学长一进入社会,立刻畏首畏尾,怕这怕那的。”


“可不是吗。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作回学生。想想都觉得好寂寞啊,高千也毕业了,还去了东京。”


学长郁郁寡欢地啜饮着冷酒。他不开心恐怕不是因为即将进入女校教书,而是因为想到长期以来能够陪他喝个痛快的只有我一个人,因此觉得心里不爽吧。


“一转眼已经快一年半了,匠仔,你和高千一直都有联系吧?”


“有啊,我们有时候会写信……”本来我打算随便敷衍他两句,但看到学长的神情越发落寞,就不忍心了。而且,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刚才我的话可能也加重了他对女校的恐惧,让我更加过意不去。于是,我不经意就说出了实情。


“今年正月,高千回来了一趟。”


学长一听这话,立刻两眼圆睁。“什么?她回来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她想跟你打招呼,但也联系不到你啊。”这不是撒谎,“那时你大概正到处参加招聘会吧,连人影都找不到。”


“哦,也对,有时候还得去县外参加面试之类的。话说,高千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正月的话,那就是元旦到三号这几天喽?”


“除夕和元旦这两天她肯定要回父母家,不然就麻烦了。她是一月二日晚上坐飞机来安槻的。”


“住在你家吗?”


“怎么可能!我那里什么都没有。她住‘新厚木酒店’……啊!”话说到一半,我突然大吼一声。


“你什么毛病?吓死我了。”


“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那个梳背头、戴眼镜,曾经在‘海圣学园’教书的那个男人,他叫什么来着?梅景,对吧?我就说看他有点面熟,我终于想起来了,我在‘新厚木酒店’等高千的时候见过他。”


“等高千的时候?”


“准确地说,应该是等高千坐的机场大巴到达酒店的时候。”


一月二日那天的情景一旦在脑海中激活,如藤蔓般缠绕的相关记忆也跟着逐渐复苏。


“一月二日下午五点左右,我离开公寓,坐上电车,在县厅前站下车,进入‘新厚木酒店’大堂。”


“高千坐的机场大巴是五点到酒店吗?”


“她坐的飞机应该五点到达安槻机场,所以我估计,如果她顺利坐上大巴的话,最快五点半到达酒店,最晚六点也能到了。”


“但是你五点就出发去酒店了。”


“嗯,是啊。怎么说呢,我实在等不及了。”


“嘿嘿嘿。”学长顿时两眼放光,一改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火烧屁股都不急的匠仔居然也有等不及的这一天。原来如此,我懂,我懂,是因为好久没见到高千了,对吧?”


我自觉失言,但是看到学长恢复了一些精神,心里就释然了。其实,我和高千说好,下个月我去东京见她,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学长的话,他会不会更精神呢?


“我坐在酒店大堂正对大门的地方,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机场大巴的停靠站。但是,我在那里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大巴都还没有来。”


“所以,高千没有在六点到达酒店?”


“六点?她过了十二点才到,都已经是第二天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


“她原本要乘坐的飞机因为机械故障之类的原因停飞了,所以她只能改签成后面的一班飞机。她在机场给酒店打电话,通过前台转告我会晚些到,虽然我有心理准备,但谁知道会这么晚啊。”


“哦。然后呢?你就一直在大堂等高千,在这段时间,看到了那个背头男梅景,是吗?”


“是的。学长你也很敏锐嘛。”


“这和敏锐不敏锐有什么关系?根据事件发展,不就应该这样吗?不这样的话才怪呢。”


“嗯,那时应该是下午六点左右,我坐在椅子上,无意识地看着大堂里来来往往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