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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千分之一的幸运


吉敷的话似乎让牛越有些讶异,但是他还是说:“可以呀!但是,你会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我的休假到四号为止,所以四号那天我就必须搭飞机回东京。”


“四号吗?那么还有两天。你尽管在这里调查吧。我也想请你帮忙呢。要不要帮你介绍一下其他刑警?”


“不用了。”吉敷反射性地回答,摇着手制止,“不用介绍其他人给我认识了,我希望牛越兄以私人的形式帮助我就可以了。这样我的行动会比较方便些。”


“哦,是吗?”


“可以给我一张嫌犯加纳通子的照片和相关者的住址吗?”这就是吉敷的目标。


牛越说:“好啊!”然后打开抽屉。


他拿给吉敷的,是一张通子的小照片,好像是以通子的店丹顶为背景拍摄的。通子站在玻璃橱柜的后面,柜子里并排摆着大概是通子创作出来的作品。越看这张照片,吉敷越觉得心酸。吉敷拿出笔记本,若无其事地把照片夹到里面。


“那是藤仓次郎拍摄的照片,我们从他那里拿来的。”


“是吗?”吉敷回答,然后又问,“牛越兄认为这个女人是凶手吗?”


牛越没有立即回答,思索再三之后,才点着头说:“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了吧?”


吉敷也点点头,说:“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关于这一点,可以说没有任何线索和情报。”


“嗯。”


吉敷陷入思考中,犹豫着要不要问牛越某些问题。隔了一会儿之后,他才谨慎地问:“这个加纳通子以前住在东京,结过婚,你听说了吗?”


“听说是这样。”牛越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知道她的丈夫是个怎样的人吗?”


“不清楚。钏路市没有加纳通子的户口资料。”


“没有她的户口资料?”


“对,加纳通子好像没有把户籍迁到钏路市。听说她以前住在东京,但是离婚以后户籍从东京迁了出来,之后就不晓得移到哪里去了,所以调查不到她以前的事情。”


是这样的吗?吉敷心里想着。


“加纳通子也没有和住在此地结识的朋友谈起在东京时的那段婚姻生活,因此,大家都不知道她在东京时是怎么样的人,过得是怎样的婚姻生活。”


吉敷听到这些话后,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很奇怪。他不明白通子的用意。吉敷此时很想说出夕鹤九号列车上的命案,但是又觉得还是再独自思考一番后再说比较好。


吉敷想:死在A卧铺车厢的女人,会不会是藤仓兄弟的大姐令子呢?如果是,那么藤仓兄弟就有嫌疑了。这绝对是为了领取保险金而犯下的杀人案。令子一定以某种形式和这件事有关联。


但是,夕鹤九号上的死者会不会是藤仓令子的这个推测,目前还不能说出来。如果现在就把这个推测告诉牛越,势必引来青森警局和钏路警局的进一步调查行动,双方也有可能会展开共同的调查。若要顾虑通子的立场,就得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该把这个推测告诉牛越。


通子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呢?吉敷非常担心她。如果藤仓兄弟果真以保险金为目的,做出杀人的事,那么,通子为什么要提供自己的住处,让自己的房子成为命案的现场呢?他实在想不通。


从种种关系来看,这样的假设还算合理。藤仓兄弟在通子的房间杀死了妻子们,只要通子逃走了,当然就会被怀疑。接着,只要再杀死逃亡中的通子——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藤仓兄弟的杀人行为就不会被揭露了。于是,他们把杀死通子的任务交给大姐令子,可是,令子却在夕鹤九号上杀人时反被杀死。


可是,通子为什么要牺牲自己,配合那样的计划呢?吉敷无法解释这一点,不管怎么想都想不通。命案现场的屋主不见了,大家一定都会认为屋主是凶手。通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然而,吉敷的这个推测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其一是藤仓兄弟有不在场证明,其二是要怎么解释盔甲武士和夜鸣石的怪谈?那些无法解释的事情,也必须有合理的解释才行啊!


再来看藤仓令子。她在钏路市经营出租公寓,过着还算安定的生活,她犯得着为了两个弟弟想得到保险金的危险计划而牺牲自己稳定的生活吗?


“藤仓令子呢?她有杀害市子和房子的可能性吗?”


吉敷的心里另有一个计划。


“不,没有吧。她没有动机。首先,我想她并不认识加纳通子,没有理由选择加纳通子家作为杀人的地点。此外,一个女人能够一次杀害两人吗?”牛越说。


那么通子不也一样吗?吉敷的内心激烈地反驳着。为什么要把一个纤弱的女人视为杀人凶手呢?可是,他只是心里这么想,并没有说出口。


“有藤仓令子的照片吗?听说她失踪了,所以现在想见她也见不到吧。已经报告为失踪人口了吗?”吉敷的口气有些坚持。如果有照片的话,就可以知道那具在青森警局看到的女尸是不是藤仓令子了。


“还没有登记失踪。至于照片,虽然有,但那是很久以前的照片,好像是二十出头时拍的……”牛越说着,又去开抽屉。


“她好像很讨厌拍照。不少独身女性都这样吧。”牛越一边说,一边拿出两张圆角老照片。吉敷伸长了脖子去看。


照片里是一个瘦瘦的年轻女子。她鼻翼有肉,下巴丰满,而且是双眼皮,正是躺在青森警局棺木中的那个女子年轻时的照片。吉敷微微点头之后,把照片还给了牛越。


“总之,目前钏路警局的看法,就是认为加纳通子是嫌疑犯。”牛越说完这句话后,便默默地看着吉敷,然后用力地点了两三下头。


“她一个女人,能够应付两个心存杀意的女人,并且反将她们杀死吗?”对于吉敷的这个说法,牛越什么也没有说。


“从屋子里的家具来看,也没有打斗过的凌乱痕迹。”


牛越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点头。吉敷又说:“加纳通子平日表现出来的性格,是会杀人的样子吗?”


“不,没有人有这样的看法,都说她是很温和的人。不过,在店里对待客人,温和是基本的态度吧。大家对藤仓市子与藤仓房子的看法也相同。所以,应该无法用平日的表现来衡量她们会不会犯罪吧?”


“所以就认为加纳通子是嫌疑犯吗?”


牛越又点了两三下头,然后说:“除了她之外,想不到别的人了。”


牛越邀吉敷一起吃午饭,但是吉敷拒绝了。他借了两张影印的图后,就离开了钏路警局。他不想一边吃饭,一边和人谈论通子杀死两个女人这样的话题。他想一个人慢慢地思考可以拯救通子的方法。


3


吃完简单的午餐后,吉敷先去见小田切。小田切沉默寡言,看样子是个老实的年轻人。他说:看见盔甲武士经过走廊,并且替众人拍照时,肉眼确实没有看到当时窗外有人——这些事情都是事实,绝对没有捏造。吉敷看不出小田切有说谎的迹象。


小田切还说三矢公寓里的人,他只认识管理员河野先生,完全不认识两对藤仓夫妇和加纳通子。


吉敷原本对“他们”有一点怀疑,认为或许是集体串通好的。如果他们的行动都是团体行动,那么就有犯下这次命案的可能性,种种不可能的奇异现象也会变成可能的事了。那天晚上夜鸣石的哭声,或拍到盔甲武士在窗外时,窗外的雪地上没有脚印等事,都是由他们的口中陈述出来的,除了他们之外,谁也不能为此作证。


可是,见过小田切后,他的这点怀疑便变淡了。吉敷对小田切有好感,觉得小田切没有什么可怀疑的。离开小田切的家后,吉敷立刻前往藤仓兄弟经营的白色小酒馆。在雪地里走的时候,他的鞋子因为进水变得沉重,脚尖也冻得失去感觉了。


如店名所显示的,白色是一家以白漆漆成,颇具美国风情的店面。位于大楼一层,招牌就挂在门上。推开门,店内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客人,四面的墙壁上挂着很多镶在相框里的鹤的照片。这些应该都是藤仓次郎的作品吧!


吧台里有一位看起来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正在擦拭玻璃杯。吧台外面站着一位一直在笑,系着围裙的年轻女子,她是服务员吧?年轻女子笑了很久,而令她发笑的,好像是她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子。这个年轻男子长相俊美,梳着油光发亮的平头。吧台里的男子无疑就是藤仓一郎,吧台外的,应该是他的弟弟次郎。两个人都不像十天前刚死了老婆的男人。


一来到藤仓兄弟的面前,吉敷就不自觉地毛躁起来。在吉敷的推测里,这对兄弟是以保险金为目的,不仅杀妻谋财,还将罪行嫁祸给通子,逼得通子不得不孤独逃亡的坏家伙。这两个人一点也不担心他们的姐姐吗?没有想过他们的姐姐或许已经死了吗?


吉敷一走近,年轻女子便说“欢迎光临”。她的声音十分愉悦,大概是一直都在笑的关系。


“你是藤仓次郎吗?”吉敷接着把视线投向吧台内,又说,“那一位是藤仓一郎吧?”吉敷的视线里或许带着杀气。


“是的。你是谁?”弟弟次郎半露冷笑,有点轻蔑地说。他一定没有想到来者是刑警,以为是记者之类的人物。


吉敷很有狠狠挥出一拳,打烂他的脸的冲动。他好不容易忍下冲动,冷冷地亮出刑警证件。吉敷以前不懂自己的情绪,从来不了解自己的体内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暴戾之气,直到站在这两个人面前,才终于了解。看到吉敷的证件后,次郎轻轻地“啊”了一声,脸上也露出些许“真麻烦”的神色。


“怎么了?不是还有话要说吗?”吉敷说。


“还要问什么?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


“我还没有听过。”吉敷说,“我昨天才从东京来。钏路是个好地方呀,我喜欢北海道,这家酒馆也很不错。”


“你是专程来这里说这些的吗?”次郎说。他的哥哥一郎仍然沉默地擦着玻璃杯。


“这里的气氛相当快乐嘛,实在很难让人开口说什么杀人命案之类的事。”


次郎沉默了。他的沉默让女服务员感觉气氛有些异样,便自觉地走到店的最里面坐下来,假装看杂志。


“一切都很顺利,现在只等着保险金下来了。真好啊!”吉敷一边说,一边想起金越。他觉得内心蒙了尘,非常不舒服,情绪无药可救的坏。这样的情绪让他的言谈完全不像平日的他,而像一个蛮不讲理的流氓。吉敷想到不管对谁说话语气都这样重的金越,难道他的心中总是充斥着自己此刻的感觉吗?或许是自己太不了解金越了。


“别再来找我们了!到底还想问我们什么事呢?”吧台后面的哥哥一郎终于开口了。但他的手仍然在擦拭玻璃杯,视线也没有离开过玻璃杯。一郎和次郎一样,有着一双大眼睛,脸上有肉,烫过的头发梳成大背头。这个男人是昭和二十二年出生的。


“想问你们是有罪还是无罪。”


次郎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一脸别扭的表情。次郎有双眼皮,鼻子有点圆,和他的兄长很像,皮肤白净,确实长得不错。他是昭和二十六年出生的。


“你们的姐姐——藤仓令子怎么样了?她去哪里了?”吉敷来回看着这对兄弟的脸。


“我们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她不见了。”哥哥说。


“不见了?哦?失踪了吗?”


“……”


“你们的姐姐烫着一头鬈发,走时身上穿着深褐色的运动衫和褐色的女式西裤,对吧?”


哥哥一郎抬起头,首次停下擦拭玻璃杯的手。“你怎么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哼,还是会关心自己的姐姐嘛!真希望你们对加纳通子也这么关心。”


“她在哪里?找到她了吗?”


“去青森警局看看就知道了。她现在躺在白色的木头箱子里,箱子上面还被贴上‘身份不明’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