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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千分之一的幸运


“猴子或野鸟的啼叫声……”


这就和义经北行传说中两个女人惜别时的哭泣声有很大的差异了。


“是的,我听到的就是那样的声音。”老人家说。


“夏天和冬天时听到的声音一样吗?”


“对,我听起来都是一样的。”


“像野鸟一样的啼叫声?”


“我是那样感觉的。”


“没有听到其他奇怪的声音吗?”


“没有别的奇怪的声音了。”


“是吗?不是说还听到女人的惨叫声吗?”


“是有惨叫的声音。”


“夏天和冬天时听到的一样吗?”


“夏天的时候和冬天的时候……嗯,是的。夏天的时候是小池太太的,冬天的时候应该就是五○三室传出来的惨叫声吧。”


“你立刻就知道是从五○三室传出来的?”


“不,当时并不知道。那时我们以为声音是从外面的马路上传来的,后来听说了五○三室的事,才觉得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这么说来,这块石头发出来的声音,和人类的惨叫声有明显的不同喽?还有,不管是夏天的时候还是冬天的时候,你都听到石头的声音和女人的惨叫声了?”


“是的,我都听到了。那是不同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你能很明显地区分出它们的不同吗?”


“可以。因为石头的声音像野猴子的啼叫声,所以可以很清楚地区分开。”


“哦,是吗?”吉敷双手抱胸,陷入思考中。见他沉默下来,河野也安静地站在雪地里,等待吉敷接下来的发问。


吉敷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号楼。高处的五楼窗户紧紧关闭着,但可以看到窗内的窗帘。


“那就是加纳通子的房间吗?”吉敷问。


“是的。”管理员回答,“只是她现在人不在,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事。”河野喃喃自语般地说着。他说的话也是吉敷心里想的话。


“加纳小姐是个怎样的女性呢?”吉敷的声音很低,像在发问,也像在自言自语。


“她是个好人!”河野以强调的语气说着,“她不可能杀人的,一定是搞错了。”


听到河野的话,吉敷原本凄凉的心境好像被浇了热水一样,顿时温暖了起来。他觉得很高兴。


“怎么样?站在这里很冷,要不要到我的屋里坐坐?”河野又说。


“嗯。但是,我想先去小河那边看看。”吉敷说着便离开了石头旁边。


“请,请走这边。”河野走在吉敷前面,引导着吉敷。他们下了斜坡,整个人都靠在铁丝网上小心地走着。河面很窄,对岸的铁丝网好像近在眼前,那个铁丝网后面就是三矢公寓的三号楼。


河面结冰的部分也有一些积雪,使河面看起来更窄。吉敷攀附在铁丝网上看了一会儿后,才跟着河野进入一号楼的管理员室。


5


河野打开通往一号楼走廊的门。门开的时候,合页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听到那个声音时,吉敷觉得那声音好像与自己体内的某根弦产生了共鸣。


进入门内后,吉敷站在门后想了想。他伸手握住门把手,试着转动两三回,每次转动的时候,门都会老实地发出声音。


只有管理员室的门是拉门,这扇拉门的位置在一号楼入口的右侧。河野一边拉开管理员室的拉门,一边说:“那扇门的声音很大吧?所以我说,只要有人开门,就算我在房间里面,也可以听到的。可是,警察都不相信。不过,如果当时我在浴室里洗澡的话,那就未必听得到了。”


“啊,嗯。”吉敷含含糊糊地回答,心里想着:不是那样的,那不是门的吱嘎声。吉敷觉得那响亮的吱嘎声,其实是那扇门在诉说什么事,想要告诉他什么,但是——到底要告诉他什么呢?吉敷不明白。


“请进,请进吧。”


河野已经脱掉长靴,站在高于地面的土间边缘,等待吉敷入内了。吉敷立刻走进管理员室,也脱了鞋子,上了土间。河野把门拉上,关紧拉门。


然后,河野拉开另一扇镶着透明玻璃的门,门内是有被炉桌的榻榻米房间。他迅速拉来坐垫,殷勤地请吉敷坐在被炉桌内,接着走到流理台那边烧起了开水。


吉敷开口请他不必麻烦了,但是他却大声地回答:正好自己也想喝茶。对于吉敷的来访,河野显得很高兴。他孤身一人住在这里,又是一个老人家,生活十分寂寞,大概只有那些喜欢打麻将的学生偶尔会来拜访他,所以来访者即使是刑警,他也很高兴吧!


吉敷的情绪原本既颓丧又焦躁,现在却好像来到熟人的家里一样,竟然平静下来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可以和这个管理员相通,因此,管理员和学生们一起犯罪的疑虑此刻已彻底从心中消失了。


河野把放着茶的茶盘端到被炉桌这边来。这时,外面的门又发出吱嘎的声响。河野反射性地看着走廊那边,吉敷也一样。透过对着走廊的玻璃窗,正好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圆脸女性低着头走过去。


“那是小池太太。”河野说。


“小池太太?就是夏天儿子死在夜鸣石旁边的女人?”


“对,就是她。”


“嗯。”吉敷应了一声,再看向走廊的方向,已经看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了。


“刚才那个小池太太是寡妇吗?”吉敷问。


“不是。好像因为什么原因和丈夫分居了。”


“这样呀!她的儿子死了,现在只剩她一个人了?”


“对,她现在自己一个人过日子。”


“嗯。”吉敷喝了一口茶,又说,“果然,坐在这里也可以听到外面那扇门的吱嘎声。”


“听得很清楚。尤其是晚上的时候,四周都很安静,根本不可能漏听那样的声音。”


“即使慢慢地、轻轻开门,也会发出声音吗?”


“会。一样会听到门的声音。”


“这么说来,十二月二十日晚上,如果有人在九点以后进来,一定逃不过你的眼睛了。”


“绝对逃不过。如果两位藤仓太太那天进来过,我不可能没有看到。那天晚上九点以后我没有进过浴室,而且,那时这个房间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四位学生,他们也有眼睛呀!还有,那天晚上有风,外面的门一开,风就会吹进走廊,从外面传进来的声音也会变大,就更不可能漏听了。这种事情我已经跟警察说过很多遍了,可是他们就是不相信。”


“嗯,确实如你说的。对了,那时那个窗户的窗帘也是这样拉开的吗?”


“当然。我醒着的时候,那里的窗帘一定是拉开的,不会合上。即使是我睡觉的时候,也不一定拉下那里的窗帘。我这个人并不特别忌讳睡觉时的样子被别人看到。”


“除了那扇门,一号楼没有别的入口了吧?”


“没有了。从入口的门直直向前走,就是上楼的楼梯,然后左右两边分别是一○一室和一○二室的铁门,所以除了通往外面的那扇门外,一号楼没有别的出入口了。一楼其他人家的窗户都安装了那样的铁窗,所以也不可能从窗户进来。”河野用手指着背后的北边铁格子窗户。


吉敷的脑子好像堵塞住了一样,无法进一步思考。他看过报纸,又在钏路警局听过牛越的说法,所以也认为河野是一个老人家,极有可能一时疏忽,漏看了出入一号楼的人。可是,等他自己来到这里,又和河野当面对谈之后,却觉得河野说的话是可信的。也就是说:吉敷相信那天晚上九点以后,确实没有人从一号楼的入口进入一号楼。在那种情况下,确实不可能发生漏看这种事。


然而,两位藤仓太太确实在二十日的深夜到二十一日的凌晨之间,死在一号楼五楼通子的家里。而一号楼二楼的住户并不认识藤仓市子和藤仓房子,没有理由让她们从自家的窗户进入一号楼。


“小田切拍到了盔甲武士幽灵的照片,盔甲武士的幽灵就站在这个窗户的后面吗?”吉敷指着刚才河野指的窗户问。


“是的,就是这个窗户。”


“当时的雪地上真的没有脚印?”


“真的。拍完第二张照片后,我们还像现在这样走到这个窗户前……”河野特意站起来,走到窗户前面,示范了一次当天的举动,“大家都这样看着窗户外面的雪地。”


“是拍完照后就立刻到窗户前吗?”


“对。当时雪地上很干净,没有多出脚印或别的痕迹。”


“嗯,真是难以理解……这表示盔甲武士的幽灵并没有站在那里吧?”


“总之,我们没有看到盔甲武士站在那里。如果看到的话,那就不得了了。光是听到夜鸣石的声音,我们就吓得要死,如果再看到盔甲武士的幽灵,那还得了!”


吉敷叹了一口气,这个案子真的很古怪。河野的神情非常认真,否则听到这样的情形,他或许也会像刚才听到牛越说时不禁想笑。


“你的意思是……肉眼虽然看不到盔甲武士,但是照片里却可以显现出来?”


“是的,因为那是鬼啊!灵异照片不都是那样的吗?”老人家一脸严肃地说。


“嗯。”


吉敷双手抱胸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可是,那不是有点奇怪吗?那个叫小田切的学生,不是看到盔甲武士的幽灵从这个走廊经过吗?是他亲眼看到的。而且他还说听到盔甲武士走动时金属震动所发出来的声音。难道说这个盔甲武士是一下肉眼可以看到,一下又看不到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盔甲武士在走廊上走动的情形,我并没有看到。不过,小田切这个人是不会撒谎的,他既然那么说,表示他一定看到了。”


关于小田切不会撒谎这一点,吉敷也有同感。


“很难理解,真是个大难题呀。”


“嗯,是的。”河野也说,然后沉默下来。


“后来你还听到过夜鸣石的哭泣声吗?”吉敷稍微改变了一下话题。


“没有了。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听到了。”


“也就是说,你只在十二月二十日的晚上和八月五日的晚上听到过夜鸣石的哭声?”


“对,我只听到两次。”


“两次都有人死了?”


“对,就是那样,所以觉得很可怕。”


“夏天的那一次,除了你听到外,还有很多人也听到了吧?”


“是的。刚才的小池太太也听到了,还有一号楼的辻先生、二号楼的矢村先生都听到了。”


“当时社区内有不少人在走动吗?”


“是的,因为那天有大雾,很多人跑到室外看雾。”


“可是没有人看到小池恭一是被谁打死的吗?”


“是呀,因为雾很浓的关系吧。可是……”


“可是什么?”


“那也是很奇怪的命案吧?我总觉得好像没有凶手。”


“没有凶手?那小池恭一是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那样觉得。”河野欲言又止。


“听说小池君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学生,是吗?”


“嗯,可以说是吧。”


“因此,他不可能和人结怨,引来杀身之祸。”


“嗯。”


“他的母亲也是个好人,大家对她的评价很好。”


“对,她是好人。”


“所以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被杀。”


“是呀!可是……”


“可是什么?”吉敷问,河野却沉默了。


“到底是什么事?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即使是非常小的事情,也有可能变成重大的线索。”


“这个嘛……现在说这些,好像在批评死者的不是,所以我不是很想说。我只是觉得——那或许是天谴吧!”


“天谴?怎么说?”


“哎呀,我这样说或许太过分了一点。是这样的,小池君有爱偷东西的坏毛病。他曾经把在市区偷来的自行车或摩托车藏在那边的树林里,偶尔骑出来兜风。”


“哦?”


“他好像也会偷钱,我就曾经被偷了一些钱。”


“确定是他偷的吗?”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不敢确定就是他。”


“嗯。”


“或许是母子两人的生活有些困难,日子不是很好过,所以他才会有那样的行为吧。”


“可是,也不能因为生活有些困难就偷东西呀!”


“是的。”


“不过,说是天谴,也太严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