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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花魁


月影姐毫无反应。仔细一看,都翻了一半的白眼。


“嗯,看起来有效果了。”


嬷嬷心满意足地说道,继续指挥雪江,让她解开绑住月影姐脚踝的粗草绳。然后,将月影姐从悬吊的状态改为平躺在地板上的姿势。雪江在月影姐的臀部前方垫上涉纸17。然后,再次分开月影姐的双腿,双膝弯曲,又用粗草绳绑在柱子上。


眼里的光景让小女想起,以前在故乡跟阿照曾经窥视过的,附近家的阿姨生产时的样子,好像就是这样的姿势。


嬷嬷背对小女,从竹篮中取出像是植物根部的东西。


“这是啊,鬼灯根。再怎么顽固的鬼孩子,都会被这个驱除。鬼灯18具有驱赶‘鬼孩子’的魔力。对于怎么样都驱除不掉的‘地狱肚’,这是最后的杀手锏。”


嬷嬷这样说明着,整根鬼灯都塞入了月影姐的体内。不过,小女怀疑月影姐还能不能听到嬷嬷的话,躺倒在地的月影姐纹丝不动,该不会死了吧……小女的心情十分忐忑不安。


但是,嬷嬷似乎什么都不担心,而是继续着自己的工作流程。


眼前的异状无法形容。倘若换作其他场合,可能会有不同的感受,比如滑稽。作为花魁就是要取悦客人,因此有些花魁会练独门绝技。据说其他青楼的花魁,能使用鸡蛋表演技艺。小女眼前所呈现的景象,换个时间和场所,也许就像表演一样。


但是,在黑暗小屋中正在上演的,怎么看都像是蜘蛛怪物的诞生物语。鬼灯根就像要把什么从身体上抽出剥离一样。小女受制于奇怪的空想,厌恶地观望下去。


“喝下去的秘药差不多要让肚子绞痛了。”


这话既不像是说给月影姐听的,也不像是对雪江说的,更像是嬷嬷的自言自语。


“灌进去的秘药是为了麻痹身体。鬼灯根是给‘鬼孩子’引路用的。”


过了不一会儿,月影姐开始呻吟起来。因为嘴里塞着东西,似乎非常痛苦,发出悲痛的声响。


小女当初在故乡也见过。月影姐是产妇,嬷嬷是产婆,雪江是见习产婆。


就在此时,又一股新的恶臭飘散开来。不过这回是大家都闻过的臭味,而且是生活里经常闻到的味道。月影姐已经失禁了。屋里已经被非比寻常的恶臭笼罩,气味所引起的旋流,一个劲儿地往窗外飘来。


小女也不知道闻了多久,只是忘我地继续窥视。后来才发现被蚊子咬了好多包,这是过了很久以后才发现的,说明小女当时屏气凝神一动不动。


终于,屋内爆发出巨大的呻吟声,月影姐的下体吐出了一块红黑色的肉块。是的,小女不觉得那东西是产出来的,绝对是吐出来的。


那就是“鬼孩子”吧。啊,小女回想起了,那个似乎也被称为暗子。


原来如此,黑暗小屋说得通了。


九月×日


过于残酷的“鬼孩子”驱除仪式之后,月影姐的下体被放上一条薄绢,人躺在小屋角落里铺着的粗陋棉被上睡去。


“明天……不,已经是今天了,中午之前都不要动弹为好。你就躺在这里。晚点我来接你。”


嬷嬷说完,没有任何的回应。月影姐是否已经不省人事?还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反正她的身子是一动没动。


“这东西……怎么办?”


雪江递出用涉纸包裹的“鬼孩子”,嬷嬷接了过去。


“送去××寺,请他们代为处理。”


嬷嬷又用涉纸包了好几层。然后,放进装秘药的竹篮。


“要供养起来吗?”


“山里会供养吗?”


雪江被反问道,摇着头继续开口:


“我从奶奶那里听来的,说没听到哭声就不是人。因此,不必供养起来。都是赶在天亮以前,埋在地藏祠堂的边上。那里的土地很松软,夏天会开出整片的盘龙参19。这是还在黑暗中就被送走的孩子们的寄生之花,它们会随风四处摇摆,是在寻找遗弃它们的母亲。”


“多亏了你这家伙还有帮母亲堕胎的经验。”


嬷嬷罕见地表露出示弱的语气。


“没有啦,只是在奶奶的身边看过而已。”


“说起来,也不是一两次了吧。你这岁数,能够习惯这样的事,可是帮大忙了。”


“奶奶也会使用鬼灯。只是在堕胎之后,要将棣棠的枝叶芯捆起来,放入下边,这是为了更好地止血。纯白的棣棠被染上真红的血之后,将其丢入尿壶之中,还可作为草木和农田的肥料。”


“花魁的可不能这么使用啊。”


“为什么?”


“持续不断的工作,体内会积累普通人没有的毒素,这些都会排在高野里。别说让农田肥沃,反而会使农作物枯萎。所以,花魁的排泄物,我们还要倒贴钱让人拿走。”


“啊?是这样吗?”


不管在花街上过了多久,还是会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比如这个特殊场所。关于肥料的话题,小女全都一无所知。作为当事人,小女比雪江还要惊讶。惊讶她在故乡就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事,那里是什么情况?


“好了,废话少说,快点收拾好回屋去了。”


雪江被催促着,接着嬷嬷开始发牢骚了。


“哎,喔唷,一把老骨头累死了,再不睡一会儿就要……”


就在两人收拾的时候,小女悄悄地离开窗户,向着即便是早上,却如日暮般昏暗的通道里快速折返。要赶在嬷嬷她们从后门进入本馆之前登上内梯。要是等到她们返回房间,再从内玄关回去的话,可能会引起麻烦,弄巧成拙被发现的话就糟糕了。


拂晓已至,不巧乌云遮天。想起小町姐跳楼的那天,也是这样阴沉昏暗的天空。加之,天气闷热,浑身湿漉漉的,汗流浃背,是种难以忍受的热。这种天气,还不如被阳光直射炙烤,也比现在黏哒哒的感觉要好。


夜里走到小屋的那段路好长,早上倒是一下子就到了内玄关。小女轻轻地打开玄关门,进去以后将门锁上。探头张望一层走廊的样子,确定没有任何动静之后,将草鞋放回原处,踩上地板。


就在这时,小女听见从后门方向传来声响,两人来了。


小女迅速地爬上内梯,同时注意不能发出脚步声。小女拼命地克制住想拔腿就跑的冲动。幸运的是高野前面的走廊看不到内梯。不过,走到转角处的话,就有可能被发现了。


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是,小女刚走了一半,还有数阶台阶才能踏上楼梯平台,嬷嬷的声音已能清晰地听见。小女只得停下脚步,因为她们已经到了那个转角。小女转过身去,背对她们,一个劲儿地屏住呼吸,伫立在楼梯上。


“谁!谁在那里!”


嬷嬷的盘问声在耳畔环绕,让人忐忑不安。但是,从背后传来的仅是两人分别回到各自房间的声响而已。


小女深深吐了一口气,差点瘫坐在楼梯上,不过,小女还是快速回到了别馆的房间。但是躺进被窝里时,那份焦躁也没消散。没过多时,感觉像是失去了意识,也许只是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虽然起初担心睡过头错过早饭,现在却格外清醒,眼皮一点儿都不沉。大概睡了有一两个小时吧,可是外面依旧非常昏暗。就算外面是阴天,到了起床的时刻也该亮了。难道小女只睡了数十分钟?怎么就这么醒了?就在小女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听见通廊处传来了奇妙的响声。


哒、哒、哒……脚步声。这么大的动静是谁发出来的,让人听了心慌。一转眼的工夫不安的情绪就涌上心头,这声音就像是灾难的脚步。


这大清早的,到底是谁……


若在平时,可能是送客的姐妹,今天可是休息日的第二天早晨,不太可能。而且,这个脚步声听上去很是奇怪。


不是普通走路的声音,就像……不是人的脚步声。


想着想着,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那个真身不明的东西正在穿过通廊向这边而来,距离小女所在的别馆越来越近。


哒嗯、哒嗯、哒嗯……奇妙的脚步声,声响逐渐变大,已经过了通廊,进入别馆二层。


别过来!


小女心里暗自祈祷。想要逃脱为时已晚。只要进入走廊,就会碰到那个东西。所以,只能不断祈求它不要过来,走开!


不知是不是祈祷起了作用,紧接着那令人害怕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向着走廊的西侧、青楼正面行进。没过多时,传来的是爬楼梯的动静。它这是上了三层。


在明白其目的地的瞬间,难道……小女想到了可怕的事。


那是不是月影姐?


想法形成的瞬间,小女立刻飞奔出房间,奔向走廊西侧方向,有几次差点跌倒。地板被弄湿了,上面沾着黏黏糊糊的黑色不明物体,夹杂着血迹,一滴滴地散布在地上。


果然是月影姐……


这是她滴落下来的秘药和血。脑中这么想着的小女,一口气冲到了三层。跑过走廊,拉开半掩着的纸门,跃入屋内。


全裸的月影姐就那样站在窗前。屋内有些昏暗,从背面也看不到她的脸,没有其他任何人,也不会有。这时,月影姐已经打开了窗户,正要打开防雨板。


赶上了……


小女松了一口气,然后谨慎地靠近她。绝对不能被察觉,小女缓慢地挪动脚步。


回想起了雪江救自己的场景,不过没有任何的参考意义。那次雪江也是出其不意,才在电光火石之间救了小女的命。就是这种感觉。小女若是提前察觉到她的行动,大概会在她扑上来前纵身跳下死掉了吧。因此,小女也同样不能让月影姐有所察觉,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地慢慢靠近。


就在这点时间里,月影姐已经打开了防雨板。接着,右脚踩在窗框上,左脚准备跨到那个狭窄的露台上。就是现在!小女看准时机要去抱她的腰,就像雪江救自己一般,然后使劲往后拽,将她扯回到榻榻米上。小女伸出双手猛扑上去。


手臂触碰月影姐身体的瞬间,阴湿黏糊的恶心触感传遍全身,小女的手臂泛起无数鸡皮疙瘩。不过,力量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更紧地抱住了月影姐,想顺势将她推倒在榻榻米上。


但是,因为打滑竟然被她挣脱。小女慌忙去抓她的右腿,再次打滑抓不住。小女就只能去抓她的右脚,依然从手上滑走了……


“啊!糟了!”意识到失败的时候,小女瘫坐在榻榻米上向后倒去。视野前方是向外飞出露台的月影姐的臀部和双腿。


十月×日


上个月总发生可怕的事。说起来,自从小女成为妓楼花魁以来,尽是可怕的体验。


可是,以前说到可怕,主要还是因为人,是客人无穷无尽的性欲、是青楼老板娘没有止境的贪婪、是管理花魁的嬷嬷强烈的控制欲等,全都来自于人类无尽的欲望。


话说回来,小町姐是因为失恋才跳楼的,但小女和月影姐的跳楼举动,任谁都觉得莫名其妙。


对了,月影姐得救了。虽然她从别馆的三层跳了下来,但正好落在了从楼下经过的人力车上,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也许她在坠落的瞬间,反射性地使出了她在马戏团表演时的特技动作。原本从三层跳下去,不死也是受重伤,但她现在也就是轻微的擦伤或挫伤而已。如果真是这样,那些过去的技艺可是救了她一命。实在是太好了。


当时坐在人力车里的,正好是某个大店的隐居老板。他是山水楼的熟客,这天也跟往常一样,当时在乘车回家的途中。突然从天降下一个光溜溜的花魁,一定把他吓得不轻。他要是再受点伤,肯定会引起一场大风波,但幸好月影姐只是砸坏了车顶而已。即便如此,老板娘还是立刻拿着慰问品登门赔罪。而慰问品和修车的钱,当然都算在了月影姐的账上。


奇迹般只受了轻伤的月影姐,差一点就要被送去末无下楼町了。她被认为是因驱鬼而神智错乱,才会想要跳楼。但她本人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在她听到自己跳楼的举动后,也是惊吓得战栗不已,因此最终被判定为一时冲动。不过姐妹私底下都在说,月影姐的欠债都没还多少,若是被送去末无下楼町,青楼就赔大了,老板娘也不愿意。与其被送到那里,不如留在店里工作,还能继续赚钱。小女也这么认为,不过如果月影姐因此免于被送去末无下楼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