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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冰冷长枪冷たい槍

那是她在二楼对我们解释的不在场证据。

“就是啊。”名张点点头,管野松了口气。

“接下来讲讲到进藤学长房间拿走门卡的可能性。这是不可能的。昨天晚饭开始后,始终有人待在休息室里,而立浪前辈又是第一个回房间的人。也就是说,凶手应该在晚餐开始前就完成了门卡调包。然而解散后,叶村君在自己房间目击到进藤学长房间有一盏灯没有熄灭,管野先生也在巡视时确认房里亮着灯。刚才也说了,要让房间通电,只能使用山庄门卡。这就说明彼时进藤学长房间的门卡插在卡槽里没有动过。”

好几个人把视线转了过来,我便点点头肯定了比留子同学的话。

“由此可知,我们各自身上都只可能有一张门卡,而吃晚饭时,凶手身上只有立浪前辈的门卡。我们喝过混入安眠药的咖啡,在立浪前辈首先回房后就解散了。但是在那之后,发生了一场我们都不知道的对话。”

说着,比留子同学看向名张,“名张同学,你回房睡觉前是否找到了留在休息室收拾东西的管野先生,将门卡做了交换?”

“因为我不想拿着管家卡。要是别人被杀时,我手上拿着那张卡,搞不好会第一个遭到怀疑。”

比留子同学闻言点了一下头,又把目光转向管野:

“你从她手上接过的确实是管家卡没错吧?”

“没错,因为我后来用那张卡给名张小姐开了门,目送她进了房间,最后又用那张卡开了我自己的房间门。”

“对,在凶手理应完成调包的时间段,名张同学手上还拿着货真价实的管家卡。换言之,名张同学不是凶手。”

如此一来,管野和名张就摆脱了嫌疑,还剩下五个人。

“另外一个重点,就是方才重元同学与管野先生的证词。”

“你是说昨天白天立浪前辈房间的音乐中断过一次吗?”

“没错。”比留子同学点点头,“我先问问大家,谁碰过立浪前辈的收录机,或者看见别人碰过?”

见无人举手,她就说了下去:

“根据重元同学的计算,音乐中断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然而名张同学又证实,当时立浪前辈正在天台。那么音乐为何会中断?答案很简单。因为凶手就是在那一刻从卡槽里抽出了立浪前辈的门卡,导致房间断电,收录机也停掉了。今天早上我们进入立浪前辈的房间,发现收录机插在进门左手边的插座上。那个插座处在入口看不到的门后死角,所以凶手才会出现这种失误。他可能以为收录机跟烧烤那天一样使用了电池播放,也有可能只是没注意到。

“总而言之,当凶手抽出门卡时,轰鸣的音乐突然停了下来。凶手的心脏想必也吓得差点停掉了。在凶手陷入恐慌前,脑中闪过了必须尽快恢复音乐的想法。若有人察觉异变进入房间,他拔出房卡的行为就会暴露。于是凶手慌忙将自己的房卡插入卡槽,找到收录机按下了播放键。

“换言之,那个瞬间能够证实不在场证据的人都可以摆脱嫌疑。方才管野先生已被排除,当时跟他在一起的重元同学不在场证据自然有效,他也不是凶手。”

这下有三个人被排除嫌疑了,还剩下比留子同学、高木、静原和我四个人。

“终于要将军了。”

不知何时,比留子同学的声音变得冰冷而锐利,“刚才我说,调包门卡意味着凶手要换上自己房间的门卡。也就是说,凶手在晚餐解散后,无法打开自己的房间门锁。”

“等等。”名张插嘴道,“就算开不了门锁,只要像立浪前辈那样立起防盗栓把门撑住,就能进入房间吧。”

“是的,可以进入房间,但那不是问题关键。我想说的是,昨晚解散后,能够证明使用过自己房间门卡的人,可以被排除嫌疑。”

——啊啊,原来如此,还有这一招啊。

“首先,叶村君送我回了房间。”

我对比留子同学的话点点头:

“是的,你确实当着我的面用门卡开了锁,绝对没错。”

这样一来比留子同学就被排除在外,剩下三个人。

“后来,你说在走廊上碰到了高木同学,对吧?”

“没错,因为我迟迟开不了锁,叶村君就替我开了——”

我又点了点头。

高木也被排除了。

五个人的十只眼睛,齐齐看向仅剩的两个人。

我和静原。

我胸中已经装满了认命的心情。

比留子同学果然还是发现了我的谎言。

她究竟是何时发现的?我也不知道。但我更想知道,她是否发现了我说谎的理由。

比留子同学用大大的眼睛凝视着我:

“叶村君,你后来又跟静原同学一起回到了三楼,对不对?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是谁先进了房间?”

这就是最后通牒。

知道真相的,只有我们。

所以我——

“是叶村同学。”

我听见一个声音。

“叶村同学当着我的面打开门锁进了房间。我目送他走了进去。”

静原美冬坦白道。

她就是凶手。

再也没有其他可疑人物。

尽管如此,难以置信的感情还是占据了所有人的大脑。

“美冬,怎么会——”

其中与静原关系最近的高木更是藏不住震惊,表现出了比之前看到尸体时更狼狈的慌乱。

然而静原却用纹丝不乱、镇定自若的声音说:

“我是否该说,真不愧是剑崎学姐。”

一开始就是她要求比留子同学解谜,看来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她此时的干脆与那充满恐怖执念的罪行毫无相似之处,让众人陷入了混乱。

“请容我说一句不服输的话——若我今天没有自首,或选择了说谎,剑崎学姐一定无法断定我是凶手吧?”

比留子同学闻言,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其实我还有一个线索,可以断定你就是凶手。那就是你对大家说的今早醒来后的行动。那番话存在一个很明显的矛盾。”

“是吗?我已经很注意了……”

“犯错误的不是你。”

她的目光转向了我,“是你啊,叶村君。你的话里存在难以忽视的矛盾。”

我一言不发,示意她说下去。

“因为你没喝咖啡,所以一早就醒了,还在房间里听到了管野先生的喊声,对吧?你当时是这样描述时间的:当时还差一点就到四点半了。”

名张困惑地歪过了头:

“等等,呃——那个时间应该没错吧。剑崎同学给管野先生打电话是二十五分,说了两三分钟,对不对?然后管野先生出去发现尸体,检查大门,再往三楼走,应该就是那个时间吧。”

“我关心的并非时间,而是表述方法。其他几个人也提到了时间,看过钟的人都说四点二十五分或二十八分,全是具体数字。没有人像他那样说还差一点就到四点半。那是为什么?因为房间挂着数字显示的时钟。上面明明显示了具体数字,一般人不会说出大概的整点时间。那么,叶村君为何要那样表述呢?因为他看见的是模拟时钟。”

除比留子同学以外,包括静原,似乎都不明白其中意思。不过,我早已领悟了自己被看穿的事实。

“那只不过是没看房间钟表,而看了自己的手表吧,有什么奇怪的呢?”

管野刚发出疑问,高木和名张就惊呼一声:

“等等,我记得烧烤时叶村说他手表丢了吧。”

“手表找到了?”

比留子同学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

“另一个矛盾之处说明了原因。根据叶村君的证词,在管野先生经过房间门前后,他从上了防盗栓的门缝里看了一眼走廊。正好隔壁房间的静原同学也同样探出头来,与他对上了目光。”

名张再次插嘴道:

“静原同学在房间里不奇怪吧。凶手给高木学姐打电话是二十八分以前,管野大叫着经过房间门前是三十分左右,凶手打完电话完全有时间回到房间。”

“并不是那里。矛盾在于两个人的行动。”

连我都看不出矛盾究竟是什么,因为我只是把当时自己经历的事说了一遍。

“给大家演示一遍可能更快吧。看看仅从上了防盗栓的门缝里窥视,两人能否对上目光。”

比留子同学走出仓库,顺着走廊走了几步,指着我们的房间门。

“啊啊——”

不知是谁惊叹一声。

我跟静原的房间门,原来是背对背开启的。

这下,我和静原总算发现了自己犯下的致命错误。

“这两个房间的人要看到彼此,必须从门后探出身体,把脸转向房门另一面,扣着防盗栓绝不可能看到隔壁的人。那么,叶村君为何要说谎呢?我一开始并不明白,不过跟刚才的时钟问题结合在一起考虑,答案就清楚了。因为两人确实隔着门对上了目光。”

“不,可是这个结构——”重元陷入了困惑。

“两人并非在三楼看到彼此,而是在二楼。静原同学当时在她打电话的206号房,而叶村君则在出目前辈住过的207号房,他听见的是管野先生从二楼跑上三楼的声音。”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隔壁房间。306和307号房与二楼206、207号房结构相同,房门确实是面对面开启的。

高木似乎察觉了什么,突然捂住嘴:

“出目的房间……莫非……”

比留子同学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她在问我接下来的话是否能说。我点点头。我欺骗了她,现在又何来阻止她的权利呢?

“对,叶村君为了找回自己的手表,到房间里翻找出目前辈的行李了。从烧烤时的情况来看,出目前辈极有可能就是小偷。而他想必打算趁所有人睡醒之前速战速决吧。果不其然,手表藏在出目的行李里面。而就在他准备回房时,管野先生大叫着从房门前跑了过去。叶村君出于习惯,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没错,当时分针正好即将指向数字六。若换成电子时钟,我会毫不犹豫地说二十九分,而早已习惯模拟表盘的我,却如实做出了证词。

“与此同时,静原同学可能想趁管野先生离开后回到自己房间。然而此时不应该在隔壁房间的叶村君却探头出来,跟她对上了目光。换言之,两人都看到了不希望看到的情景。于是他们对好口供,各自回到了房间。”

“等等。”名张慌忙说道,“再怎么说那个交易也不成立吧!叶村君只是去拿回被偷走的东西,这跟杀人的级别可差远了。”

或许如此。一般人一定会认为,我的所作所为具有正当性吧。可是我——

“我们或许可以原谅这种行为,但对叶村君来说,那是绝不可原谅的恶行。其恶劣程度堪比杀人。”

我惊讶地看着比留子同学。她怎么知道?

她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酒店废墟的手札一事过后,明智学长告诉我了。他说你太阳穴上的伤口并非来自地震海啸,而是你结束避难回到家中,正好碰上趁火打劫的小偷,被打伤了。”

——原来是明智学长啊。

那场前所未有的大震灾发生时,我们一家人勉强躲过海啸,到了附近的高地避难。大量建筑物被狂涛摧毁,我家虽然不至于倒塌,却处在完全超出全毁判定的状态,一家人不得不在避难所生活了一段时间。

那天,我又来到家中寻找还能用的东西,却遇上了擅闯受灾民宅偷东西的二人组。在愤怒驱使下,我与两个人打作一团,最后被砖头击中负伤。

那段往事在我心中留下了阴暗的怒火。地震和海啸都是让人甘心认命的不幸天灾,既然生在这个岛国,无论去到哪里都不可能彻底摆脱那种危险。

但那两个人却另当别论。他们甚至要从受灾群众手上掠夺,那种肤浅的人绝对不可原谅。他们是一帮渣滓,是被杀了也不配有任何怨言的虫豸。

无论经过多少年,无论回忆多少次,我心中的憎恶都难以消弭。

即使是现在,我依旧对从酒店废墟拿走他人手札的重元,以及偷走我手表的出目怀有难以抑制的愤怒。因为他们使我心底燃烧的怒火,对那两个小偷的阴暗憎恶重新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