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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他不说了,脸色煞白。


“斯戴克斯门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康妮问。


“一个大男孩,谈吐十分粗俗,她欺负他,俩人都喝酒。”


“要是她回来可怎么办呢?”


“上帝!那我就走,再次消失呗。”


他们又沉默了,火中的纸板已经化成了灰烬。


“所以,当你得到了一个爱你的女人,”康妮说,“你就过于奢侈了。”


“对!似乎是这样!那我也要要这个女人,而不是那些总说‘不’的女人,一个是年轻时苍白的女人,一个是有毒的百合,还有其他别的什么女人。”


“其他的女人怎么了?”


“其他?没有其他。凭我的经验,大多数女人往往都这样:她们要一个男人,但不要性,可她们又忍耐着,因为那是交易的一部分。更老派的女人干脆就毫无感知地躺着,任凭你一往直前。过后她们也不介意,照样喜欢你。可这东西本身对她们来说无所谓,还有点无聊。而且大多数男人也喜欢这样。可我讨厌这个。狡猾点的女人则表面上装作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她们假装有激情,假装受用,其实是自欺欺人罢了,她们在装假。还有什么都爱的那种人,喜爱抚摸,拥抱,宣泄,什么都喜欢,就是不喜欢自然的那一种。她们总是让你在不该享受的地方享受。还有就是最麻烦的那一类人,伴着她们做简直是伴魔鬼,她们就像我老婆那样自己宣泄。她们想成为主动的一方。再有一类人,她们体内简直就是死了的,她们自己都知道这一点。另一类人则是在你还没高潮时就把你挤出来,然后她自己扭动腰臀,贴着你的腿自己宣泄,这类人差不多是同性恋。女同性恋简直吓人,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所有这些女人在我看来差不多都是同性恋之类——”


“你厌恶她们,是吗?”康妮问。


“我恨不得杀了她们。如果和一个女同性恋在一起,我的灵魂会嚎叫,想杀了她。”


“可你采取行动了吗?”


“赶紧抱头鼠窜。”


“你认为女同性恋比男同性恋更坏吗?”


“是的!因为我深受其害。道理上我说不清。我遇上个女同性恋的话,不管她自己明白不明白,我会发疯。不,不!我再也不想和女人有什么瓜葛了。我只想独善其身,保护我的隐私和尊严——”


他看上去脸色苍白,眉头紧锁。


“我来了,你后悔吗?”她问。


“后悔,但我高兴。”


“现在呢?”


“一想到外界的事,我就悔不当初。早晚会招来麻烦,闹出丑闻,让人们辱骂。一想这个,我就心寒,丧气。可我有热血沸腾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开心,我甚至洋洋得意。我是越来越失望了。我觉得这世上压根就没剩下什么真正的性了,没有女人能和男人一起自然地达到高潮,除了黑种女人,可是,唉,我们是白种男人,而黑种女人有点像泥巴一样污浊。”


“那现在你有了我,高兴吗?”


“当然!有你我就能忘记一切别的。无法忘记时,我恨不得钻到桌子下死了算了。”


“为什么要钻桌子下面?”


“为什么?”他笑了。“藏起来呗,像个孩子。”


“你似乎确实和女人处得很差。”她说。


“你看,我总不能骗自己吧。大多数男人都自欺欺人。他们抱定一种观念,然后就对谎言听之任之。我就不能骗自己。我知道我想和女人一起做什么,没有得到,我决不会说得到了。”


“那你现在得到了吗?”


“看上去我或许能。”


“那你还那么苍白阴郁。”


“满脑子都是过去的事儿,还有,或许是害怕自己吧。”


她默默地坐着,夜深了。


“你真的认为,这很重要吗,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她问他。


“我反正觉得是。在我,和一个女人处得好,那是我生活里的主心骨儿。”


“要是处不好呢?”


“那我就得凑合着活呗。”


她又思忖片刻才问:“你觉得你一直都做得对吗,对女人?”


“天啊,不!我老婆变成那样,都怨我,我过错大了去了。是我惯的她。而且,我是个特别多疑的人。你等着瞧吧。让我从心里相信某个人可不容易。所以,或许我也是个骗子。我多疑。而温柔是无法装得出来的。”


她看着他。


“你并不怀疑你的肉体,当你热血沸腾的时候,”她说,“你没怀疑,对吗?”


“不!正因此,我才惹了这么些麻烦。也正因此,我的心才疑神疑鬼的。”


“让你的心多疑去吧,那有什么关系!”


那狗在席子上发出不舒服的叹息声。炉子里的火让灰盖着,火苗弱了下去。


“咱们是一对儿被打垮的士兵。”康妮说。


“你也被打垮了吗?”麦勒斯笑道。“我们这就再次上战场!”


“好啊!不过我真害怕呀。”


“嗨!”


他站起来,把康妮的鞋拿到火边上去烘干,也擦擦自己的鞋,然后放在火边上。明天一早他会给鞋上油。他把火里的灰都扒拉开,一边扒拉一边说:“这东西被烧了,它还是那么肮脏。”然后他拿来些树枝子放在炉边的铁架子上,准备明天早上烧,之后就带上狗出去遛遛。


他回来时,康妮说:“我也想出去走会儿。”


她独自走进外面的黑暗中。天上星光点点,她能嗅到夜空中的花香,还能感到潮湿的鞋更潮了。但她感到自己是在离开,离开他,也离开所有的人。


天气很冷,她打个寒战,回到了屋里。这时他正在微弱的炉火前坐着。


“嘘,好冷!”她战栗着说。


他给火加了树枝,又找来更多的树枝添上,直到炉子里的火“劈啪劈啪”地烧得旺起来。那腾腾的黄色火焰温暖了他们的脸,也温暖了他们的心,令他们快活起来。


“别在意!”她说着拉过他的手,他默默地与她保持着距离坐着。“尽力而为吧。”


“对呀!”他叹口气,苦笑一下。


她朝他蹭过去,投入了他的怀抱,他就坐在炉火前。


“忘却吧!”她呢喃着,“忘却!”


他搂紧了她,双双沐浴在火光中。那火光本身就在忘却着什么。她是那么柔顺、温暖、成熟!抱着这个女人的身体,他的血流变了,开始汹涌起来,为他增添了力量和大无畏的勇气。


“或许,那些女人真是想好好地爱你,可是或许她们是不会吧。也许那不都是她们的过错。”她说。


“可我懂。你以为我不知道让人折腾够了、成了一条断了脊梁骨的蛇是什么滋味吗?!”


听了这话,她立即贴近他。她并不想再次说起这些。可某种变态心理偏偏让她这么说了。


“可你现在不是那个样子呀。”她说。“你不是一条任人折腾、断了脊梁骨的蛇!”


“我不知道我怎么回事,反正我知道倒霉的日子在等着我呢。”


“不会!”她说着贴紧他。“为什么?为什么?”


“倒霉的日子就要到来,我们大家,每个人都要倒霉。”他重复着,发出阴郁的预言。


“别,别这样说!”


他沉默了,但康妮能感到他内心深处失望的黑暗空间,那就是所有的欲望都死了,所有的爱都死了。这种失望在于男人们来说就像心中有一孔黑暗的洞穴,他们的灵魂失落了。


“你居然能那么冷静地谈论性。”她说。“听起来你只想到自己的愉悦和满足。”


她说这番反驳他的话时内心不免有些紧张。


“不是!”他说。“我是想得到女人的快感和满足,可我从来没有得到这个,因为,如果她不能得到我的快感和满足,我就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双方应该是同时的。可这从来就没有过。这需要双方感觉都好才行。”


“可你从来没有相信过你的女人。你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我,”她说。


“我不知道相信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她依旧蜷缩在他的膝上。可他精神状态不佳,心不在焉,心思不在她身上,而她说的每句话都让他更加恍惚。


“可你都相信些什么呢?”她追问道。


“我不知道。”


“什么都不信,我认识的男人都这样。”她说。


他们双方都沉默了。随后他又打起精神说:“不,我其实还是相信点什么的。我相信温暖的心。我特别相信恋爱时心要热,欢爱时心要热。我相信,如果男人能怀着一颗热心去爱,女人也满腔热情地接受,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冷漠的爱导致死亡和愚昧。”


“你不是冷漠地对我吧?”她问。


“我根本就不想对你怎样。现在我的心跟冰冷的土豆似的。”


“行了!”她说着嗔怪地亲亲他。“那就把你那凉土豆似的的心热炒一下吧。”


他笑了,挺直了腰,说:“这是真的!什么都需要温暖。可那几个女人并不喜欢这样。甚至你也不怎么喜欢这个。你喜欢的欢爱是要受用,要有劲儿,要有穿透力,但是冷漠,然后你假装这样很甜美。你对我的柔情在哪儿?你怀疑我,就像猫怀疑狗。我告诉你吧,要温柔,要热心,这是两个人双方的事。你喜欢欢爱,这不错,可你却把它当成个什么了不起的神秘事儿,就是想通过这个显得自己不得了。对你来说,你自己的自尊自大比什么都重要,比任何男人,或者说比跟男人在一起,都重要五十倍。”


“可那正是我要说你的话。你才觉得你的自尊自大才比天还大的。”


“行!那好!”他激动地差点站起来。“那就分开试试。我就是死也不玩那种冷漠的性交把戏了。


康妮闻之立即从他怀里滑出,他也站了起来。


“你以为是我要这个的吗?”


“我倒巴不得你不想呢。”他说,“再说吧,你去床上睡,我嘛,就睡楼下了。”


她看看他,发现他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离她那么远,就像寒冷的北极。男人皆如此。


“我要等到早晨才能回家呢——”康妮说。


“别说了!去睡吧。现在是差一刻一点。”


“我才不呢,”她说。


他立即就走过去拿起自己的靴子,说:“那我就出去!”


说着他就在她注视下开始穿靴子。


“等等!”她迟疑地说。“等等!我们之间这是怎么了?”


他弯着腰在系鞋带,没有回答。过了片刻,她觉得眼前发黑,感到眩晕,整个失去了意识,自顾大睁着两眼站在那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毫无知觉了。


这沉默令他抬起头来朝她看去,发现她大睁着眼睛,神情迷茫。似乎是被一阵风吹起,他一脚穿着鞋,一脚没穿,跛着朝她走过去,一把把她抱在怀中,紧紧地把她搂向自己的身体,这一抱似乎把自己压痛了。他就这么搂着她,她就呆在他怀中不动。


随后他的手盲目地向下摸着,寻找着,摸到了她衣服下面光滑温暖的地方。


“我的小姑娘!”他喃喃着。“我的小姑娘!咱别斗气了!啥时候也不斗气儿了,啊!我爱你,爱摸你。别说话!别跟我斗嘴!别!别!咱们在一块儿吧。”


她抬起头看着他,平静地说:“别烦恼,烦恼没用。你真想跟我在一起吗?”


她睁大了眼睛凝视着他的脸。他住了手,突然定住,把脸扭向一边。他全身都定住了,但没有退缩。随之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脸上露出奇怪的苍白笑容来,情绪低落地说:“好!让我们在一起!发誓在一起。”


“是真的?”她问道,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唉,是真的!心窝子,肚肠子,还有那东西——”


他仍然低头冲她微笑着,眼睛里露着一丝苦笑来。


她在默默地流泪。他伴她在炉前地毯上躺下,进到了她的身子里,这样总算安宁了些儿。随后他们马上就上床去了,因为屋里开始冷了下来,他们俩也疲倦了。她蜷缩到他怀里,让他搂着感到自己很是娇小。两人马上就入睡了,睡得很香,跟一个人似的。他们纹丝不动地一觉睡到日上林梢,天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