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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回顾


“有几次,这个重要的关键都被我遗漏了。我知道答案就在那儿,只要我能捕捉到。然后我想起这桩凶案中一两个无法解释的特殊现象,没有人——包括我自己——能够解释得了。探长的一个偶然问题推动了我的思考。下面这个实验将揭示本案的整个过程。”


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他弯下身把木箱的盖子移开,韦利警官静静走过来,和埃勒里一起把模型扶起让它坐在木箱里。


玛塞拉·柯克虚弱地叫了一声,缩进身边的麦高恩怀里,戴弗西小姐强忍住没叫出来,坦普尔小姐垂下眼睛,沙恩太太忍不住低声祈祷,卢埃斯小姐一脸嫌恶。即使是男士们也一个个脸色发白。


“不必惊慌,”埃勒里低声说着,站了起来。“不过是出自我一个有趣的想象再加上一个更有趣的模型杰作罢了。请大家注意看这里。”


他走向连接办公室的那扇门,打开,走进去,然后带着像纸一般薄的印第安草编的垫子出现,垫子原本是放在办公室那一侧的。他小心地把垫子放在门口处,有三分之一的部分在接待室这端,另外三分之二则是在办公室里。然后他站起身,从右边的口袋拿出一捆看起来很结实的细绳,他拿起绳子,查看了一番。他对大家微笑着点点头,开始量绳子三分之一的长度。然后他把三分之一长度的分界点缠在接待室这侧门的金属把手上,细绳现在吊在门的把手上——一边长一边短。他的动作十分娴熟,没有任何困难。埃勒里拿起短的一端,从门底下的缝穿过去,从草垫上穿到办公室那端。他关上门,但完全没有碰触到门把。门现在是关上的,但没有闩上。


所有人像看木偶戏的孩子般睁大眼睛好奇又热烈地望着他。没有人说话,唯一能听见的是埃勒里轻巧的动作发出来的微微声响和人们沉重而不规则的呼吸声。


埃勒里在寂静中继续他的表演。他往后退,打量门两边的书架。他研究了一会儿,冲上前去,推动右侧的书架,把书架沿着右手边的墙往右推了约四英尺,然后回来开始移动门左侧的书架,他拼命地又拉又推直到它处于房间中央——然后再往门口拉,直到书架一侧碰到门的铰链,另一侧向外横入房间。整个书架和门之间形成锐角。然后,他往回走了几步满意地点点头。


“你们看到了,”他在一片静寂中轻快地说,“这两个书架现在的位置跟发现尸体当天我们所见到的一样。”


如同收到信号一样,韦利警官弯身把模型从箱子上拿起来。尽管它不轻,但对他来说就像抱小孩子一样容易。模型已经被穿上死者的衣物,而且是反穿着。埃勒里低声对警官说了几句。他只用一根巨大的手指保持模型的平衡,让它直立着。


“来吧,警官。”埃勒里慢慢地说道。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韦利警官把手指移开,人体模型笔直倒下,就倒在它之前直立之处。


“死者的肌肉失去力量后,就是这样摔倒的。”埃勒里愉快地说,“干得好,警官,我们假定这具尸体死后尚未完全僵硬。我们的演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现在,我们进入第二阶段。”


韦利抬起人体模型,埃勒里从木箱中拿出两支曾在尸体上发现的非洲长矛,他把长矛从模型的裤腿穿进去,穿过外套,从颈背处露出来,矛头的刃口伸到纸糊的头盖骨之上。然后警官把模型举起来,靠在左侧的书架和门形成的锐角中,模型的脸冲着另一侧的书架。它僵硬地直立在那里,长矛的矛头就像两只角般从外套里伸出来,尸体的双脚勉强撑在印第安草编席垫的边缘。


韦利警官咧开嘴笑着走回去。


这时埃勒里开始了一连串令人迷惑的举动。他拿起悬吊在门把手上的细绳长的一端,然后小心地把它缠绕在靠近门那支长矛的柄上,正好就绕在矛头的刃口下。他把细绳在长矛上绕了两圈,大家看见从门把手到长矛间的细绳绑得并不紧——垂下一条优美的弧线。


“请看清楚,在长矛上的细绳并没有打上任何活结或死结,”埃勒里说,然后他弯下身,把从长矛垂下来的剩余的细绳往门底下穿,他把绳子穿过门槛上草垫子和门的底部之间的缝隙,直到绳端完全消失在办公室那端为止。


“别动!谁都别动!”埃勒里厉声说,同时直起身来。“专心看着模型和门。”


他伸出手去,握住门把,小心翼翼地把门往接待室这边拉。他拉的时候,原本松松的细绳变得更松了。门关到一半时,埃勒里非常小心地弯下身子,钻过细绳,从窄窄的开口中挤出去,在众人的眼前消失。门轻轻地咔嗒一声关上了——关上,却没有闩上。


大家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着。


有三十秒,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门底下草编的垫子忽然开始动了,它从接待室这头很快地从门底下被拉向办公室。


大家对此毫无心理准备,张大了嘴,半天合不上。他们全神贯注地看着,像看到一场奇迹似的。这事发生得如此之快,在他们弄清整个过程的意义之前,就结束了。


当草垫被拉动时,有许多事同时发生了。模型先是摇晃,然后慢慢倒下去,整个僵挺的身体沿着房子中央那座书架朝房屋中央缓缓滑动。不到一秒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改变它倾倒的方向:原本自门把手拉到长矛的那条松松的细绳渐渐被拉紧,把模型往回拽,止住它的颓倒之势。模型摇晃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往前倒,倒的方向与门平行。长矛与门闩之间的绳子越拉越紧,模型的头离地板只有一英尺的距离了,此时,绳子整个被拉紧。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因为绳子拉紧的缘故,当模型往前倾,它的重量拉着门闩往同一个方向滑动。他们看见的是从左到右,门闩被扣上了。


门被牢牢地闩上了。


正当大家还目瞪口呆,怀疑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时,看到了另一个几乎是更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绳子短的那端开始动,好像被人从门的另一侧拉扯着。由于摩擦力和尸体拉拽的力量,绳子在门闩把手处被拉断了。因为并没有打结,断了的绳子——仍然系在长矛上——掉落在尸体与门槛之间的地板上。剩余的那段,就是曾经被拉动的那段,很快从门下被拉走,消失了。


这时大家看到另一段——缠在矛上的那段,占绳长的三分之二——绷紧了一下,然后开始滑动,从门闩把手处断掉的那一段绳子越缩越短。仿佛门那边那双看不见的手正在拉这三分之二长的绳子。终于,绳的末端已经缩到长矛柄处,然后掉落在地上,滑动着,很快地穿过门缝消失了。不久,模型脚下那块草垫也消失了。


模型倒下了,和死者倒下的位置一模一样。门是闩上的。现场除了书架和长矛,垫子、绳子都不见了。长矛和尸体所在的位置,完全说明了门是如何从另一侧被闩上的。


埃勒里跑回来,从走廊门闯进接待室。大家仍呆呆地瞪着模型和门。


有人站起身来,脸色苍白得一如窗外阴沉的上午的天色,嘶哑地低声说:“只是我——我想不到你——你——会知道。”


“是长矛,”埃勒里在众人惊讶和沉寂中说,“以及办公室门口两侧书架的位置告诉我的。当我综合了所有的事实后,我看到了真相。这位传教士并非死在我们发现尸体的那个位置,这一点很早从地板上的血迹就可以判断得知。所以问题就来了:为什么死者的尸体要被移到门口?很明显,因为尸体有可用之处。下一个问题是:为什么凶手要把右侧的书架,沿着右边的墙面移得更远?答案可能只是他要让右边墙面前的位置空出来。第三个问题是:为什么凶手要让书架一侧抵住门上的铰链,另一侧则横入房中和门形成锐角?这答案对我而言一直是个很难解的谜,直到我想起那两支长矛……


“长矛被从脚到头穿过死者的衣服。它的材质是非常坚硬的木材,正好可以像支撑动物一样把尸体架起来。就某一点上来说,是它们让尸体变得僵直。死人从直立状态瘫倒下来,应该是跌成一团,不会是直挺挺的;而这具人造尸体,由于长矛的支撑,变得僵直,就可以直挺挺倒下来。右侧的书架已经被移动过,空出门右边的空间。因为凶手安排尸体倒在门前,至少有部分躺在清理出来的空间中。而凶手正希望尸体与门槛是平行的,否则他就不需要在门这侧腾出一个空间了。左边的书架为什么要搬移?为什么要摆放成这样的角度,很显然是一种故意的安排吧?据我猜测,如果死者是被放这个角上,如果有什么东西拉扯他,他必定会倒向门另一侧被清出来的空间里。


“为什么凶手要尸体准确地倒在他所预设的位置上?”埃勒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而且看来有些不可思议,我能得出的唯一合逻辑的答案是:凶手把尸体从房间另一处移到门口附近,是希望尸体倒下时,他能在门上动点手脚……剩下的事就是集中精力思考和实验。在门上唯一可做的事情,而且对罪犯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门锁上;在这件案子里,就是把门闩上。但是为什么,当凶手自己可以闩上门从另一扇通往走廊的门逃跑时,却不这么做,反要大费周折地让一具尸体来闩上这道门?”


一个喑哑的声音说道:“我——从没有——没——”


埃勒里不慌不忙地说:“唯一可能的答案是,凶手不能,或不愿意由通往走廊那道门离开。凶手打算从通往办公室这道门离开。而他想让所有人都相信凶手是由通往走廊那道门逃走的,而连接办公室这道门一直是闩住的。不管是谁待在办公室里,如果他没有在走廊上现身,他就不会被怀疑是杀人凶手。”


詹姆斯·奥斯本双手捂住脸,说:“是的,是我干的。我杀了他。”


“你明白了吧。”过了一会儿,埃勒里说。他同情地看着这个畏缩的男人,而其他人都吓呆了,瞪着奥斯本。“这些问题完全是靠逻辑分析解决的。两支长矛的用法、书架的位移、死去的传教士尸体都证明了凶手在犯案之后肯定是通过办公室那道门离开接待室的。因此,在这样的推论下,凶案发生后,凶手马上进入了办公室。但是,在凶案发生的这段时间里,奥斯本是唯一待在办公室的人。这些访客——麦高恩、塞维尔小姐、戴弗西小姐——他们都被排除了,因为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如果是凶手的话,不管是他还是她,都一定是通过通往走廊那扇门离开这个房间的。如果他们要从接待室这侧闩上门,根本用不着使用奥斯本所用的机械方法。换种方式说,从走廊离开的人,可以在接待室把门锁上,根本用不着使用机械方法。所以,根据我们的推论,任何从走廊门离开的人都没有犯罪嫌疑,因为他们根本是无辜的。


“唯一可能不使用走廊门,犯案后却又能进入办公室而不被沙恩太太看见的,就是奥斯本。你,奥斯本,是唯一可能的嫌疑犯,唯一必须在门上玩花样和使用长矛的人,也是唯一必须造成罪犯是由走廊门逃走的假相的人。为什么你不干脆离开,不去闩上通往办公室的门呢?”


“因为,”奥斯本艰难地说,“我知道我是第一个会被怀疑的人,但是如果门是由接待室这端被闩上的话,他们——他们——你们就不会怀疑我。事到如今,我还是想不出来,你是怎么——”


“我曾经这么想过。”埃勒里低声说,“复杂的头脑,奥斯本。至于我如何得知的,其实我们的试验一直失败,直到我抓住了成功的组合。我只是把自己换成是你,猜想如果我是你,我该怎么做……现在你们明白了,女士们先生们,为什么奥斯本不能干得更简单些,从哪儿拿条领带给死者系上。当然他不能用他自己的,而且他也没有地方再弄一条,因为他不能在沙恩太太的眼皮下离开办公室。他可以从通向走廊的门溜出去,但他不能在这一行动所需的时间上冒险,而且如果他下楼去买一条的话,几乎肯定会被人看见。他不能去柯克的公寓,当然,出于同样的理由。而且他不住在钱塞勒——柯克曾当着我的面对他说‘可以回家了’——所以他也没办法再拿一条他自己的……我想,奥斯本,你还拿走了死者的背心,并且把它藏在办公室里,等到时机安全,再拿出来和从他身上的搜出的东西一起烧掉,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