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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像是吧。”康妮说。


“要不要晚一刻钟开饭?你得有时间踏踏实实地换衣裳呀。”


“最好这样。”


林利先生是矿上的总经理,比克里福德年长,是打北边过来的。他这人不够有活力,令克里福德不很满意:他跟不上战后的形势,也对付不了战后的矿工们,他们使出的绝招就是磨洋工。不过康妮喜欢林利先生,不喜欢他那个谄媚的太太,今天她没来,这让康妮心里高兴。


林利留下来吃晚饭了。康妮是男人特别喜欢的女主人,她是那么谦和,对客人又那么殷勤细心,一双大大的蓝眼睛和娴静的神态足以掩饰她的内心真实。康妮扮演这样的女人技艺算是炉火纯青了,几乎成了她的第二天性,当然绝对是第二天性。但奇怪的是,当她扮演这样的角色时,她能忘我地投入。


她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能上楼独自想点自己的事。她总是在等待,似乎她就这命。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仍然感到困惑不解,不知道该做何感想。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他真的喜欢她吗?她感到并不怎么喜欢。但他心肠好。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某种温暖、天真的善良,来得奇特,来得突然,几乎令她的子宫为他绽开。不过她觉得他可能对任何女人都那么善良。尽管如此,她还是感到奇特的慰藉。他是个有激情的男人,健康而热情。不过他或许不很挑剔,他可能像待她一样对待任何女人,他不太在乎是谁,她在他心目中仅仅是个女人。


也许那样更好。无论如何,他对作为女人的她是善待的,以前还没有哪个男人这样对待她呢。男人们对她这个人很善,但对作为女人的她则有点残酷,要么看不起她,要么全然忽视她。对康斯坦丝·里德或查泰莱夫人的她,男人们简直是彬彬有礼,但对作为女人的她则不然。而这个男人却不理会她是康斯坦丝还是查泰莱夫人,只顾抚摸她的腰臀和她的乳。


第二天她又去了林子里。这是个阴沉寂静的午后,榛树丛下,墨绿的多年生山靛枝蔓遍地,所有的树都在沉静中努力发芽。今天她几乎能够感同身受,觉得自己就像那些高大的树木,体内元气充足的体液在向上、向上涌,直涌到嫩芽的顶尖上,冲绽开小小的火苗样的橡树叶,那叶子呈现出如血的古铜色来。这就如同一股潮汐,喷涌而上,直冲天空。


她来到那片小空地儿,可他不在。她并没有太想他会来。那些小雏鸡儿在轻快地满地乱跑着,就像一些小昆虫一样,笼子里的黄毛鸡妈妈们则不安地咕咕叫着。康妮坐下看着它们跑,一边等待着。她只是等待,因此连小鸡她也没怎么注意。她在等待。


时间过的梦一样缓慢,可他没有出现。她并没太期待他能来,因为他从来下午不来这里。她必须回家用茶点了,可要走却要下一番决心强迫自己才行。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细雨。


“又下雨了吗?”见她抖落着帽子,克里福德问她。


“毛毛雨而已。”


她沉默地倒茶,还一门心思地想自己的事呢。今天她确实想见到那个猎场看守,想知道那一切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是真的!


“喝了茶以后要不要我念点什么给你听?”克里福德说。


她看看他,不知道他是否嗅出了什么。


“春天让人犯懒,我想先歇会儿,”她说。


“随你。不舒服,是吗?”


“不!就是有点累,春天人都乏。让伯顿太太跟你玩点什么游戏行吗?”


“不了,我还是听听收音机吧。”


从他的声音里她听得出他感到特别满足。于是她就上楼到自己房间里去了。从那儿她听到楼下的扬声器在高叫,发出某种傻乎乎的矫揉造作之音,像是一连串街头的叫卖声,是典型的老式叫卖声模仿,拿腔拿调的很做作。于是她穿上她的旧雨衣,从旁门溜了出去。


细雨霏霏,如同拉起了一道帷幕,雨中的世界显得神秘、寂静,但并不冷。她是匆匆穿过邸园的,跑得身上都热了,不得不解开那薄薄的防水雨布。


细雨潇潇,让这夜色下的林子显得更为幽静、神秘了。遍地的蛋和卵,半开半闭的叶芽和花蕾让这个世界显得神秘莫测。黑暗中,赤裸漆黑的树身隐隐闪烁着微光,似乎是它们在夜里脱去了自己的衣服,而地面上绿色的植物似乎在燃着绿光。


空地上还是没有人。雏鸡们几乎都藏到鸡妈妈身下去了,只有一二只冒险的小鸡还在草棚子下干爽的地方啄食儿呢。


原来如此!他没来过,他是有意躲着呢。也许是出了什么事,最好她去村舍里看看。


但她命中注定是要等待的。于是她用自己的钥匙开了小屋的门。屋里到处都收拾得整整齐齐,谷粒都收进桶里了,毯子叠得好好的放在架子上了,柴草都整齐地码放在角落里,那是一捆新草。风灯悬挂在钉子上,桌子和椅子都放回了原处,她曾经在那里躺过。


她在门道里的一张凳子上坐下来。一切都是那么宁静!霏霏细雨似薄雾轻飘,随风潜入夜色中,但那风却悄无声息。万籁俱寂,树木挺立着,恰似强大的人,半明半暗,沉静但生机勃勃的。一切都充满着生机!


夜色浓了,她得回去了。看来他是在躲她。


就在这时他突然大步流星地来到空地上,他穿着油布夹克,像个汽车司机,夹克淋了雨,湿得发亮。他匆忙瞟了一眼小屋,向她简单行个礼,就转身到鸡笼那边去了。他默默地蹲下,仔细地查看一遍,然后把笼门都关好,让母鸡和小鸡安全过夜。


做完这些事他才缓缓地朝她走来,她还坐在凳子上呢。他来到廊檐下,站到她面前。


“来啦。”他操着土腔儿说。


“是啊!”她说,朝上看看他道,“你来晚了!”


“唉!”他叹着气扭脸去看林子。


她缓缓地站起身,把凳子挪到一边。


“想进来吗?”她问。


他低下头,目光敏锐地看着她问:


“你见天儿晚上来这儿,人们不会说闲话吧?”


“怎么会呢?”她迷惑不解地仰脸看着他道。“我说过我要来。别人都不知道。”


“很快他们就会知道,”他说,“那怎么办呢?”


她不知如何作答。


“他们怎么会知道呢?”她问。


“还不是早晚的事。”他无可奈何地说。


闻之她的嘴唇微颤起来。


“那我也没办法,”她支吾着。


“别!”他说,“你不来就没事了,”随后马上补充半句,“如果你想不来。”


“可我不想不来,”她喃言道。


他扭脸看看林子,沉默不语。


“可,要是人们发现了怎么办?”他终于说。“你再想想吧。你会觉得掉价,和你丈夫的仆人!”


她仰脸看着他的侧面说:“是不是——”她有点口吃起来,“是不是你不想要我呀?”


“你想想!”他说。“想想吧,要是人们发现了,克里福德男爵,还有,还有所有的人会怎么说——”


“说去吧,我可以离开这里。”


“去哪儿呢?”


“任何地方!我有我自己的钱,我母亲给我留下了两万镑,是托管的钱,克里福德不能动这笔钱。所以我想走就能走。”


“也许你不想走呢。”


“那又怎么样!出什么事我也不在乎。”


“哦,你是这么想的呀!可你会在乎的!你得在乎,每个人都这样。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一个贵妇人和一个猎场看守厮混!这跟我是个绅士可不一样。没错,你得在乎,你得好好儿想想!”


“没那个必要!我干吗要在意自己的贵夫人身份?我恨这个称谓还恨不过来呢。每次人们这么称呼我时我都感到他们是在取笑我。他们就是在取笑我,真的。甚至你这么称呼我时也是在取笑我。”


“我!”


他第一次直视着她,盯着她的眼睛。


“我没取笑你。”


他凝视她的眼睛时,康妮发现他自己的眼神暗淡下来了,暗淡无光,瞳孔都放大了。


“你不怕冒险吗?”他声音沙哑地问。“你应该当心,否则就太晚了!”


他的话音里既有警告又有哀告,很不一般。


“我没什么可失去的!”她烦躁地说。“如果你知道我失去的是什么,你就会明白我乐意失去那东西。不过你是不是为自己担心啊?”


“唉!”他支吾道。“是的!我是担心。我担心。我怕事。”


“什么事?”她问。


他的头奇怪地向后扭扭,指的是外面的世界。


“所有的事!所有的人!他们那些人。”


说着他低下头猛然吻起她表情难过的脸,边吻边说:“不,我不在乎!咱们来吧,去他的别人吧。不过如果你要是为做了这事后悔的话——”


“你别不要我!”她请求着。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又猛然吻了她。


“先让我进去。”他轻柔地说。“把你的雨衣脱了吧。”


他挂上自己的枪,褪下潮湿的皮夹克,伸手去拿毯子。


“我还拿了一条毯子来,”他说,“这样咱们就有的盖了。”


“我不能呆太久,”她说,“七点半得回去吃晚饭。”


他扫了她一眼,然后又看看自己的手表说:“来得及!”


他关上门,点亮了悬着的风灯,火苗很弱。


“赶哪天咱们再多呆会儿。”他说。


他仔细地在地上铺着毯子,把毯子的一头卷起来当枕头。随后他坐在凳子上,把她拉过来,一手紧紧地搂着她,另一只手在她上摸索着。当他发现她薄薄的衣服下身体赤裸着时,他的呼吸骤然梗了一下,她听到了。


“哦!抚摸你可是真美妙啊!”他说着手指在她腰腹间细腻温暖而神秘的皮肤上爱抚着。他垂下头去,脸颊在她的小腹和大腿上来来回回滑蹭着。这次,她还是有点不太明白这给他带来的是怎样一种狂喜。她不懂,他通过触摸她活生生的肉体找到的是怎样的美,何以为这美而欣喜万分。只有激情才能懂得这美。激情如果死了或心不在焉,那这美的奇妙律动就得不到理解,甚至还会被看成卑贱呢。可触动这活生生温暖的美比观察这美得到的感受要深刻得多。她感到他的脸颊在她的大腿、小腹和臀部滑动着,他的胡须和柔软浓密的头发在刷着她的身子,这一番爱抚令她的双膝不禁颤抖起来。在她身体的纵深处,她感到了一种全新的鼓噪,一个新的裸体在浮现。这反倒让她有点害怕,她有点希望他不要这样爱抚她。可他几乎是席卷了她。但她还是在等待,等待着什么。


他欣然进入她体内,那里一片安宁,她还在等待着。她感到自己是有点迟钝。她知道,这部分归咎于她,她是有意制造隔阂的。或许现在她正处在这种状态中。她安静地躺着,感受着他在自己身体里的动作,感到他是那么沉迷专注,感到了他突如其来的颤抖,随后他抽动的节奏渐缓下来。他臀部的冲动看上去委实有点荒唐!如果你是个女人而且与这等事情无关,那男人臀部的冲动简直算得上荒谬至极。不错,男人做这种事的姿势确实是荒唐到了极点!


但她仍然安静地躺着,没有退却。甚至当他停了下来,她并没有像跟麦克里斯那样让自己激动起来去自行达到满足。她静静地躺着,泪水渐渐涌了上来,最终夺眶而出。


他安静地伏在她身上,紧紧地搂着她,想用自己的腿盖住她裸露着的可怜的腿,以此来温暖她。他伏在她身上,紧紧拥抱她来温暖着她。


“你冷吗?”他低声温柔地问她,似乎她很近,就紧贴着他。实际上她离他很远。


“不冷!不过我得走了,”她悄声道。


他叹口气,将她紧紧地搂了一会儿,才放开手歇息。他没想到她会流泪,还以为她跟他一样受用呢。


“我必须走了。”她重复道。


他抬起身,在她身边跪着呆了片刻,垂首吻了她的大腿根,这才为她放下裙子,也给自己系上扣子,做这些时他心无旁骛,连身体都没有转过去,没有背着那暗淡的风灯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