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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花魁


周作少爷已经是大学生,势必理所当然地了解家业范畴。但是,优子小姐可能依然不太明白。趁着这次小女荣登花魁之际,有人告诉了她。所以她对花街的事产生了兴趣,有可能接触到花街的生态,隐约察觉到了工作内容。就像小女当时一样,受到了剧烈的精神冲击。因此,开始远离这栋楼。妹妹的举止和心态都被周作少爷看在眼里,他也变得消极起来。当然,这些只是小女自己的想象,不过,现实也许并没有太多的偏差。


自从成为花魁以来,也没有顾及他们的空暇。但是,这反而是件好事。小女要是经常念及他们,一定会让小女心生怨恨。相比姐姐们卖身赚钱,同样生活在花街里却不用吃苦的少爷和小姐,可能会激起怨恨和痛苦的情绪吧。你们所有的一切,都是靠数十个花魁们的血汗与泪水换来的,小女可能会当着他们的面大声地喊出来。


明明是同龄的女孩子,一位在学校里读书,想着怎样成为新娘,被当作大小姐养育起来。另一位则为了偿还家里的借债,而被卖到花街,作为花魁每天接客,赚取印子钱16。优子小姐和小女的境遇就是如此天差地别。


不过,怨恨小姐是不合情理的。在花街经营青楼的老板娘和贫苦佃农家的母亲,身份本就不一样,小姐和小女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而且,优子小姐和周作少爷也都因家业而苦恼过。要不要来别馆再见面,他们应该也有自己的考量。送小女书橱和书籍,是否也是出于愧疚呢?


写到此处,打住。小女记录的心情是真实的吗?小女突然有所动摇。内心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小女莫不是妒嫉优子小姐?是不是在羡慕花街经营者的女儿身份?是不是还在妒嫉周作少爷?是不是憎恨着花街经营者的少爷?虽然小女理解这并非他们的责任,但是,小女真的可以接受吗?


说实话,没有把握,应该说没有自信。当然,小女不可能忘记他们二人的善意。但是,随着艰辛的工作,接待客人的茶壶、引领客人到接待房间的门房、分配接客对象的嬷嬷、经营金瓶梅楼的老板娘、诓骗小女的人贩子、追加借款的父亲,所有的人,小女逐渐都在怨恨起来。而且,想把他们加入这堆人里的心情越来越强烈。


小女合上正在读的书,有点心不在焉地将视线移到了窗外。接着,小女看到了庭院池塘边缘盛开着的绣球花。当淡桃色的花印入眼帘的时候,忽然,小女惊讶地意识到一点。


被卖至此处的那一年盂兰盆节,初见这花开放。直至今夏,绣球花已经开了四回。虽说如此,小女所见此花盛开也就是第一年和今天两次。而且,若不是因为患病,今年也一定不会注意到。这么想着的时候,胸口像被紧紧地抓住。同时,又感觉能够预见到自己未来的样子。


忘记了绣球花的开放时间,在金瓶梅楼持续工作。某个夏日,偶然瞥见庭院池塘边上盛开的花朵,忽然想起故乡。那个时候,已经多少年没有回过故乡,如此场景在脑中浮现出来。但是,那个时候,奶奶已经离世,有可能连爹娘都已过世,弟妹离开家去了远方,至亲谁都没有留在故乡。阿照也离开了村子。村子里只留下小时候关系浅薄的人们住着。也许,小女熟知的故乡也不再存在了。


忽地,一阵寒气袭来。不是因为淫腹病。在花街上,自己已经没了留意绣球花开放的心情,只能痛苦地工作,想象一下未来仍会如此,因恐惧而生的寒颤就爬上身体。


当然,无须考虑过多,事实就摆在眼前。小女本来也都明白。但是,因为看到了绣球花,再次想到自己那无可逃避的黑暗从未离开。不,绣球花让小女再次认清了现实。


就这样永远在花街上工作下去,慢慢地凋零、腐烂。这就是花魁的命运吧。


九月×日


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难以言表的事件。


小女该如何应对?完全没有思路。


淫腹病痊愈之后,飞白屋的织介先生是第一个点名小女的男客,他是邻县一家和服批发商的三少爷,良好的出生家庭和成长环境,造就了他的洁白肤色、纤瘦身材,这位三少爷实在看不出已经二十六岁的年龄。


织介先生听了嬷嬷的话,点了高档的酒菜,让外送饭馆送了过来,住宿费也付得很干脆。从这些行为举止来看,他几乎是初来花街的新手。小女斟酒他就喝,可能是不胜酒力,没喝多少脸就渐渐泛红。然后开始闲话家常,全然没有上床入寝的意思。


对于大病初愈的小女来说,可说幸运。当然这也多亏嬷嬷的特别关照,小女还是有点感激她的。今晚就这样逃脱体力工作吧。与这位客人聊天,随声附和几句,实在是太好了。没有比这更轻松的了,心中想着,稍稍宽下了心。


就在小女倾听的时候,竟然对眼前的人产生了兴趣。虽然他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闲话,却反映出了他朴实的性格。不知不觉间,小女便与他聊了起来。


但是,为什么这样的人会跑来花街?到青楼来寻欢作乐?


小女委婉地向织介先生提出了疑问,他的眉宇间浮现出了羞涩。


“我是那种后知后觉的人。不过,有位叫阿吉的朋友跟我很合得来,他的全名叫漆田大吉,他经常带我去各种地方。最近,阿吉在我们当地闹了点事……不,他绝对不是坏人。只不过有些事做过头了。因此,他就打算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这不就远征到了这里。”


哎呀,小女顿时明白了。这个叫漆田的男人是把织介先生当成是行走的钱包了。小女虽然只干了半年左右的花魁,但阅历已经足以认清这件事。这世间的丑恶,已经见过十二分了。


“那吃花酒的钱都是您付的吗?”


“嗯嗯,是啊,阿吉是向导啊。他人脉广,能够出入很多罕见的场所。所以,我来出资也是正常的。”


果然如小女所料。那个漆田根本就是蒙骗吃喝之徒,看起来人脉很广的样子,其实都是利用织介先生的金钱力量狐假虎威。小女想着要不要提醒织介先生注意,不过看他本人好像挺开心,还是不要泼凉水的好。但是,又觉得织介先生可怜看不过去,只得委婉地点到为止。


次日上午,小女和姐妹们在晒太阳。天气很好,也没有热得像蒸笼。于是,便找了一间南向的空闲房间,在阳光的照射下,张开双腿躺在地上。


小女初次见到姐姐们这么做时,当场吓了一跳。何等难堪的姿势,怎么做得出来?据说像这样经常晒太阳是保持健康的方法之一,小女也是最近才听说这个说法。经常这么做的话,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不会感冒,而且身体也不会再感到湿冷。


然而,起初小女是抗拒的。但亲自尝试之后,春天就体现出了效果。因此,只要天气不错,小女都会去晒太阳。今天,小女也像往常一样找了一间空房晒着。


恍恍惚惚之间,天气由晴转阴,外面变得阴沉起来。不经意间光线暗了下来。刚才还是晴空万里,怎么突然就被乌云覆盖了?正在纳闷的瞬间,身体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


“呜哇!”


伴随痛苦的呻吟声,小女睁开眼睛,红姐正站在铺盖旁,她的右脚踩在小女身上。


短时间内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即使如此,要想办法站起来。红姐的表情非同寻常,怒睁双眼,就像丧失理智般的样子,非常恐怖。小女首先想到的是发生了误会。但在小女的印象中,似乎找不到惹她发这么大火的原因。


但是,红姐的动作越来越猛,开始踩踏小女的身体。每一脚踩下去,都像带着满腔怨恨,力量充分传递到了脚上。


剧烈的痛感让小女忍不住地叫喊,红姐赶紧用被褥蒙住小女的头,然后对着背部又是一阵猛踢。尚未发现逃脱机会的小女,拼命地将身体蜷成一团,拼死地忍住呻吟声。要是再发出声,谁知道红姐会做出什么。为何当时瞬间就能察觉到这一点呢?这大概也是花魁的经验吧。


红姐一言不发,只顾对着小女实施暴力。这令小女异常恐怖。不过,打到中途的时候,红姐便扯着她本就不怎么高亢的声音喊道:


“偷别人的客人,你以为就没事了?不就是初夜卖得好了点,就得意忘形起来?敢小看我红千鸟,就让你尝尝厉害。”


小女算是明白了,红姐果然误会了。小女好像从没偷过她的客人。再说分配客人的不是嬷嬷嘛!小女自己又做不了主。


虽然这么想着,不过目前也没有辩驳的机会。只能忍耐着红姐的虐待,期盼着早点结束。


红姐的力量逐步减弱,不一会儿便大口地喘着粗气。


“下次……要是再有下次……就别怪我!”


余音绕梁空惆怅。就像来时一样,红姐离开时也毫无征兆。


小女暂时偷偷地观察一圈周围的动静,从被褥里悄悄地伸出头来,扫视了整个房间,确认红姐已经不在屋内之后,勉强坐起身来。


坐起来的瞬间,背部传来了剧烈的疼痛。被她踢的时候还好,也许是精神方面受到的冲击更大,没有感到疼痛。然而,就在起身的同时,痛感就一股脑地袭来。


在那之后,无论在午饭桌上、澡堂、化妆间,或是参拜神龛的时候,红姐的表情宛如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不过,她一眼也没看过小女,明显是有意为之。


而我们两人之间的不自然关系,也没有人会注意到。红姐的表情一如既往,小女也是大病初愈,即使精神状态有些异样,也不会引人怀疑。


“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突然被月影姐问到,还是有点吃惊。她可能是发现小女老是紧锁眉头,有所担心。因为只要微微动一下身体,背部就会疼痛,所以小女才会做出那种表情。


“嗯,不要紧的。”


被害者在这边,加害者就在那边,小女非常害怕姐姐们知道这事。要说为什么呢?即便大家是同处一楼工作的姐妹,本质上还是孤身一人,这就是花魁。


小女也没有跟嬷嬷提起。要是随性地告诉她自己受到欺凌,嬷嬷应该会相信并采取行动。这样一来,小女必然会遭到红姐的报复,这种事情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


可是,小女也不会放任不管。我找了个红姐不在的场合,然后谨慎地措辞,拐弯抹角地向嬷嬷打听起整件事情。


“昨晚的客人可真是个怪人。”


“你是说和服批发商的公子爷吧。啊呀,叫他公子爷好像显大呢。据说他的家境和教育都很好。”


“他非常老实。而且,花了大价钱留宿,却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


嬷嬷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难道他就盯着你看了一晚?”


偶然也会碰到不要求上工、只摸摸身体就满足的奇妙客人,好像是叫“赏玩”,这些人多是“墨汁鬼伞菇”,而且是年老者居多。


第一次听到“墨汁鬼伞菇”,完全不明白它的意思,只见嬷嬷浮现出嘲笑的笑容。


“墨汁鬼伞菇偶尔会从地上探出头来。不过,只要被人一碰就会变色,软趴趴地腐烂,一天的时间都撑不到。是不是像老人一样?”


不用干活也可以赚到钱,这样的客人照理说本该很有人气,但实际上恰恰相反。特别是年轻的花魁,很排斥“赏玩”的客人。


如果客人是年轻人,只要完事,就会迅速离开。但是,那群人可不会轻易满足。退隐老人不缺时间和金钱,他们会赖在房间不走。其中也不乏自己身体已经不太中用,而使用代替物品的情况。花魁就会被当作玩具一般对待。比起上工干活还要更加屈辱。对于年轻的花魁来说,就要忍耐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不,也不是,他甚至没让小女脱去小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