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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潘克拉托夫继续说:


“在十月革命前,托洛茨基的布尔什维主义是什么货色,还得请老布尔什维克来谈。年轻人知之甚少。现在,既然他的名字被用来和党相抗衡,那么我们就必须了解托洛茨基反对布尔什维克的全部历史,了解他怎样反复无常,从一个营垒跳到另一个营垒。党必须弄清楚,是谁纠集各个少数派,拼凑成八月联盟,来反对列宁和布尔什维克。这些情况有必要写出来,印成书。托洛茨基成了分裂活动的组织者,因此我们一定得剥去他华丽的伪装,使他露出昨日和今天的真面目。


“在十月革命的斗争中,托洛茨基表现得不错,因此党委以重任。党树立他的威望。党对他高度信任。如果说此人曾经是个英雄,那也是在他和我们步伐一致的时候。十月革命以前,托洛茨基不是布尔什维克;十月革命以后,他摇摆不定,无论是在布列斯特和谈期间,还是在有关工会问题的辩论之时,无不如此。现在他终于发展到组织这场矛头指向党的、规模空前的进攻。


“同反对派的斗争,使我们的队伍更加团结,也使年轻人思想上更加坚定。在反对各种小资产阶级思潮的斗争中,布尔什维克党和共青团得到了锻炼,反对派中间那些歇斯底里的恐慌症患者预言,明天我们的政治和经济将彻底崩溃。明天会向我们证明这种预言有什么价值。


“他们要求把我们的老同志,比如托卡列夫和谢加尔同志,派去开机床,而让像杜巴瓦这样的东西——这种失灵的晴雨表、这个把反党活动视为英雄行为的家伙,去接替老同志的岗位。不,同志们,我们不会这样做。老布尔什维克是需要接班人的,但是决不能换上那些一有风吹草动就向党疯狂进攻的人。我们伟大的党的团结,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新老两代近卫军永远不会分裂。他们是一个整体,就像人的肌体一样。我们的力量、我们的坚定性,就存在于这种团结之中。前进吧,同志们,披荆斩棘,奔向我们的目标!在列宁的旗帜指引下,我们在同各种小资产阶级思潮进行不可调和的斗争中必定胜利!”


潘克拉托夫走下讲台。会场上,许多人站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唱起无产阶级的战歌——庄严的《国际歌》。


[28]在手稿中,此后还有以下许多文字:


丽塔看看手表。


“离开会还有四十分钟时间,给我说说杜巴瓦和安娜的情况吧。”她稍感局促,因为保尔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前不久,我乘参加全乌克兰代表会议之便,去看望过他们。跟安娜见了几次面,跟杜巴瓦只碰到一次,而且还是不见面的好。”


“为什么?”


保尔不吭声。他右眼的眉梢微微一颤。丽塔知道,这向来是他内心激动的表露。


“告诉我吧,我确实一无所知。”


“丽塔,我原本不想现在谈这件事情,你一再要我说,那就遵命吧。他们彻底断绝关系的时候,我在场。我觉得,安娜是别无选择。他们积累了那么多的矛盾,一刀两断是唯一的出路。在党内问题上的分歧,是他们决裂的根源。杜巴瓦一直是个反对派。他和舒姆斯基一同到基辅活动,四处发言。我在哈尔科夫听说了他的发言内容。”


“啊?难道舒姆斯基是托洛茨基分子?”


“对,他曾经是的,不过已经脱离了。我和扎尔基跟他作了长谈。现在他和我们站在一起,杜巴瓦则完全不同。他越走越远,难以回头。咱们还是说说安娜吧。她把什么都告诉了我。杜巴瓦一头扎进反党活动的泥坑,无法自拔。安娜受了不少委屈。比方说,杜巴瓦这样讥笑她:‘你是党的一匹小灰马,主人指向哪里,你就往哪里奔。’还有更难听的话呢。两个人一再冲突,关系就疏远了。安娜提出分手,杜巴瓦显然不愿意失去安娜,所以保证今后再也不制造摩擦,求安娜别扔下他,帮助他渡过难关。安娜同意了,而且一度觉得情况在好转。她再也没听到杜巴瓦恶语伤人;她正面讲道理,杜巴瓦不声不响。因此安娜相信,他正在认真地检讨自己过去的立场。


“她从扎尔基那里得悉,在共产主义大学里,杜巴瓦不再兴风作浪,跟扎尔基的个人关系也有所改善。安娜已经怀孕。不久前的一天,她正在上班,感到身子不太舒服,就回家休息。她关了门,躺到床上。她和杜巴瓦住的是套间,中间有门相通,不过两人有协议,把门钉死了。


“不一会,杜巴瓦带着一大帮人回来,于是安娜无意中成了一个托派小组开会的见证人。她听见了一大堆做梦都想不到的话。不仅如此,他们还趁着全乌克兰共青团代表会议召开在即,印刷了一份类似宣言的东西,偷偷地塞给代表们。安娜这才恍然大悟:杜巴瓦一直在耍手腕。


“等到那帮人散去,安娜把杜巴瓦叫到自己房间,要求他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正是在那一天抵达哈尔科夫,参加代表会议,在中央委员会遇到了一群基辅代表。


“塔莉娅把安娜的地址给了我。原来她住在附近,我就决定在午饭前去探望一下,因为她在党中央妇女部担任指导员,可我们去那儿没找到她。


“塔莉娅和另外几个同志也说要去看她的。你瞧,我上他们家,正好赶上这档子事儿。”


柯察金苦笑了一下。


丽塔听着,双眉微皱,胳膊肘支在座位的天鹅绒扶手上。保尔沉默了,眼望丽塔,他回忆起她当年在基辅时的模样,并将其与眼前的她作比较,再次意识到,丽塔已经长成一个丰满健美、优雅迷人的年轻女子。朴素但缝制精巧的连衣裙,取代了那身常年不变的军便服。她用握着保尔手的手指轻轻碰碰他,让他往下说。


“保尔,我听着。”


保尔握住丽塔的手指不放,继续讲述。


“安娜见了我,露出由衷喜悦的笑容,杜巴瓦却凛若冰霜。原来,他已经听说我跟反对派斗争的情形。


“这次碰头,场面奇特。我得充当类似法官的角色。安娜说个不停,杜巴瓦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显然他烦躁不安,满肚子的火。


“‘你瞧,保夫卢沙,他不但欺骗我,而且欺骗党。他在组织一些地下小团体,继续兴风作浪,对我却说是洗手不干了。在共产主义大学里,他当众承认代表会议的决议是正确的。他标榜自己是老实人,与此同时,却在不知羞耻地欺骗别人。当然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今天的事,我要写信报告省监察委员会,’安娜气愤地对我说。


“杜巴瓦阴阳怪气地说:


“‘去呀,去报告吧,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党里面,连老婆也当特务,偷听谈话,你以为我非要做这种党的党员不成!’


“这番话,连安娜听了也觉得太过分。她禁不住冲着杜巴瓦猛喝一声,要他走开。杜巴瓦出去以后,我告诉安娜,自己想找他谈谈。安娜认为那是没用的,不过我还是去了。我和米佳伊毕竟曾经是好朋友。我想,总可以让他悬崖勒马的。


“我走进他的房间。他躺在床上,立刻警告说:


“‘对不起,千万别来说服教育。对这一套,我厌烦透了。’


“可我得讲。


“我回忆起了往事,这样说:


“‘我们以前就犯过错误,难道你没有从中吸取任何教训?德米特里,你还记得小资产阶级意识是怎样驱使我们搞反党活动的吗?’


“他却这样回答我:


“‘保尔,咱俩当初都是工人,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顾虑,而我们想的并不错。在实行新经济政策以前,那是真正的革命,如今变成了一种半资产阶级革命。靠新经济政策发财的人,大腹便便,绫罗满身,而国内的失业者多得数也数不清。我们政府和党的高层人士也在靠新经济政策致富,有的还娶了女资本家做妻子。整个政策正滑向发展资本主义。对于无产阶级专政,总好像躲躲闪闪,欲言又止;对农民则采取自由放任态度,纵容富农发家,他们很快就会在乡村里作威作福。你们瞧着吧,不出五六年,苏维埃政权就会被人悄悄埋葬,跟法国热月政变后的状况一样。在新的资产阶级共和国里,那些新经济政策的暴发户们将当上部长。你我这样的人,要是敢多嘴多舌,就会人头落地。总而言之,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要陷入绝境。’


“你瞧,丽塔,杜巴瓦翻不出什么新花样。还是托洛茨基派的那一套,老调重弹。


“我明白了,跟他争辩已经毫无意义。依我看,我们不可能使杜巴瓦迷途知返。为了他,我开会也迟到了。分手的时候,看来他是存心‘抬举’我,竟说:


“‘我知道的,保夫卡,你还没有僵化,也没有变成由于害怕丢了职位而唯唯诺诺的官僚。不过你是属于那种红旗障目不见万物的人。’


“当天晚上,基辅的代表都在安娜这儿聚会,扎尔基和舒姆斯基也来了。安娜已经去过省监察委员会,我们都认为她的行动是正确的。我在哈尔科夫逗留了八天,和安娜在中央委员会见过几次面。她换了住处。听塔莉娅说,她要做人流手术。看样子,安娜和米佳伊决裂已成定局。塔莉娅在哈尔科夫多待了几天,帮她解决这件事情。


“我们要动身去莫斯科的那天,扎尔基得悉,党的三人领导小组给予杜巴瓦严厉警告处分。共产主义大学党委支持这个决定。这样,杜巴瓦当时总算没被开除。”


会场里越来越挤,人群还在涌入。四下里,人们在交谈,在欢笑。


宽阔的大剧场接纳着这汹涌澎湃、气势空前的人流。这些年轻的布尔什维克热情洋溢、朝气蓬勃、龙腾虎跃,恰似山上的激流,一泻千里。


喧哗声越来越大。保尔似乎觉得,丽塔没在听他说,但他刚一住嘴,丽塔就开口说:


“我想,今天我们别再说杜巴瓦的事。何必把剩下的时间全花在他身上呢!这儿灯火多么辉煌,有那么多生龙活虎的……”


丽塔朝他这边挪了挪。现在他们坐得很近,四周的喧闹声更响了。为了可以把嗓音放低,丽塔往他这边侧过头来。


[29]在手稿中,此后尚有一段文字描述共青团员们在丽塔的哥哥家聚会的情形。丽塔在聚会时说:


“我深信,朋友们,就在近几年里,共青团会从自己的队伍中推出几位大作家。他们将塑造一些艺术形象,来描绘我们英勇的往昔和同样光荣的现在。谁知道呢,可能在座的朋友们中间就有这样的一位,他将用犀利的文笔把咱们勾画出来……”


[30]在手稿中,这句话是用以下几段文字表述的:


莫斯科市监委委员巴尔塔舍夫身材不高但挺结实,五十岁左右,过去是乌拉尔地区的翻砂工人。他声音不高地说:


“是的!事实俱在,我们的预感没错,出了‘新反对派’。至于他们的领袖人物,那是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还有一个则是托洛茨基。他们三个互相勾结,狼狈为奸,于是,各式各样反对派所拼凑而成的大杂烩就粉墨登场了。”


来自坦波夫地区的检察员插嘴说:


“还是在第十四次代表大会上,我就对同志们说过:‘请你们记住我的话,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迟早会与托洛茨基勾结起来。’当时,季诺维也夫带领一群列宁格勒代表,肆意攻击代表大会;托洛茨基仿佛含着一口水,不哼不哈,作壁上观,心里却在嘀咕:‘你们这帮狗崽子,因为“十月革命的教训”,一直跟我过不去,几乎弄得我身败名裂,如今可掉到同一个泥坑里来了。’有些人不同意我的看法,说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多少年来一直跟托洛茨基主义进行斗争,在所有的转折关头,都指出托洛茨基主义是党内的异己派别,他们绝对不会背叛布尔什维主义,不会对与之斗争了多少年的人俯首听命。